“有什么秘诀可以传授?”
“名和利嘛,最是动人心。”展良还是那句话,“此事虽然跟中堂收徒没有半点关系,却因其所起,也因其所破,收徒这个事只是面子上的事情,谁最终继承中堂堂主的位置,谁才是幕后真凶。”
此案背后利益最高者,便是将乌学女迷得团团转的文一川,待日后,风波平息,她会不会被左堂主一刀干掉,都是难说。
文一川会成为学堂最后的话事人。
而这,恐怕就是钱知州派他来的最终目的。
掌控学女,培养心腹,塑造舆论,成立帮派。
一年一年又一年,恐怕朝堂内已经有不少属于她的势力扎根。
钱知州这一招走得极妙,只可惜,败就败在了过于激进。
遇见展淑这样的对手,输,是必然的。
王忠从桌上取回还留有一些迷药残渣的碗,将不省人事的展良送回到床铺上,正有婆子替她换衣盖被,收拾舒适。
婆子是展父王和从王家带出的老人,自小守着展良长大,自然地位非同一般。她动作轻柔地安顿好展良,过来告知王忠。王忠明白自己一个外男不适合寡女孤男与展良同处一室,但阿兄又命他寸步不离地守护着展良,所以王忠面色浮现尴尬只道自己多等一刻再走。
婆子欲言又止,缓缓告退。
王忠在床边坐下,盯着展良半响,最终小心翼翼地将唇贴附过去。
天已入暗,松仁医馆门外却被火光照耀的亮如白昼,秋老被‘请’了出来,虽俯倒在地上,眼神却不服气,炯炯盯着面前作威作福的男人。
钱父不屑地踢倒最前排跪着的小药童,马鞭甩在地上威吓,“看什么看,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女,做下如此邪恶之事,今夜我儿的命要用你医馆内所有人和乌上兰乌学女的人头来祭。”他用鞭子挑起秋老的下颚,“而我会将你留到最后。”
被五花大绑,跪成一排,医馆内所有人齐声低泣。只有秋老面若寒霜,朝从后门溜走的那个小药童一点头。
会救出来的,她心中坚信。
同时,省府牢狱中。
“放心,会救出来的。”黑衣女子一身夜行劲装,双手一上一下,用铁丝捣鼓着门锁。她疏于练习的秘技刚刚接受了同伴的质疑,她却不以为意,还是那副不怕开水烫的懒洋洋模样。
“你到底行不行!”王宝珠捶她一记。
黑衣女子嘘嘘她,然后手下使力猛拽,铁锁应声而开。
二人迅速放倒看守几人,摸入最里面的牢房,“乌上兰学女是吗,不要出声,立刻跟我走。”
王宝珠将早已备好的几根银针塞入乌学女掌中,正要蹲下为她解开脚链,就听到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黑衣女子眼珠一转,“来不及了,这就走。”她将乌上兰扛在肩膀上,施展起轻功快速离去。
遗落在原地的王宝珠只能默默运气,追着她走。
省府夜晚的惯常平和因为异兵的侵入而逐渐沸腾起来。
平民百姓尚在安睡中,一些当值的却敏锐察觉到了山雨欲来的风暴。
杨琉金一人一马,立在省府库房门口,看她整装待发的样子,似乎是要去办急事。“这是库房令牌,学堂一案最后还需要提取匕首物证,待我取出,便可结案。”
杨琉金手上这一枚正是那日凶案事发,主库王漆递给她的,并非假货赝品。
守卫虽然不解她此时此刻因何抽风,但学堂案闹得满城风雨,杨琉金确实有功,令牌验过后便也让她进了去。
主簿春知晓接过侍女的毯子,不客气地将自己包裹起来。
她自下了班,就被府尹大人以家宴的名义扣了起来,当然,她也不是唯一一个有此待遇的,主库老王正在隔壁躺着呢。走是绝对不让走,提起会见大人也完全不让见,若是问就搪塞大人公事繁忙,暂不见客,硬是要回家,就被黑着脸的丫头片子一把铁锁链将门封起来了。
她春知晓,好歹也是苦读十年,一路考学过来的,怎么偏偏到了今日,却阶下囚一般被人如此轻待呢。
她不服气。
她要见府尹大人。
主簿春知晓此时没算到的是,桂镶玉并不在省府内,反而伙同一众心腹龟缩在一处僻静小院。王齐戌虽是家奴后代,但成年后早已脱籍,自己攒钱租了个小院独自居住。平日她要么在外边办差事,要么在府衙蹭吃蹭喝,经常还随着大人回桂府连吃带拿、兜两大包袱走,导致很少回来。此地址鲜为人知,反倒成了个‘避难’好去处。
知府桂镶玉头饰已摘,披头散发围着个毛毯,光裸着的脚贴在火瓷坛上取暖,嘴里絮絮叨叨自己这几年有多不容易。王家知行合一姐妹在门边守望,时刻警惕着。反倒是年纪最小,没啥大用的王齐戌端着一碗蜜桃水坐在桂知府脚边小口吸溜吸溜,听着故事还呲大白牙傻笑。无人知晓她此时腰后藏着一把削铁如泥的锋利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