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少逛街的王忠为兄长添置两包日常喝的茶叶,又央着展良陪他一起去香铺子挑选香囊。展良素来不喜欢熏香味道,一入这香铺子头便疼,勉为其难答应在店铺外边等着,又不咸不淡地调侃:“真是男大十八变,没想到我们小忠也到了准备香囊送女子的年纪,也不知道未来哪一家有这等福气。”
王忠平素寡言,对着展良的浑话倒是生出点娇娇少年气来,低哼一声,“良姐姐成日拿我打趣,是学堂内的阿兄听闻姐姐这几日食欲不振,命我制作个药囊给你随身佩戴。”王忠掏出药方给展良看,“购置香囊后,还需要去松仁医馆抓药来添。”
一直盼望着回家吃肉的展良将药方还回去,“那行,你快些,稍后一起去医馆。”
王忠敏感察觉到她微不足道的态度变化,心里愉悦地调头。
来往都是妙龄男子,展良堵在香铺子门口也不是个事,刚挪至一个僻静之地,就听不远处的小巷尽头传来殴打求救的呼喊声。摸着墙边悄悄靠近,只见几个穿着统一膀大腰圆的壮汉子拦截方才茶楼的说书人,薅着对方头发将其一顿敲打。
世间虽然女子力气胜过男子,但终究老少有别,说书人是个瘦小干扁的小老太,嘴皮子利索怎能敌过五六双大拳头,被打的鼻血直流,眼圈乌黑,狼狈不堪。
展良路见不平,现身大声呵斥,救下对方。“你们是谁家的讨人厌,竟如此当街暴打良苦百姓,还不立即停手,随我去见官评理!”
那几个壮汉一见展良器宇轩昂的挺立在前,只好就此打住,“才女莫要多管闲事,专心修学便罢。”狠话撂的利索,只可惜几人三步并两步灰溜溜快速离去的步伐显现出心虚来。
那说书人爬起来,满身尘土,半张脸全是血地作揖致谢,“老陈多谢东家相助。”
展良面上波澜不惊,心中感慨,对方认得这张脸又尊称她为东家,岂不是说明这茶楼是自家产业,估计又是好弟弟展淑的囊下私产。她也不便戳破,手帕递过去,“医药费算我的,快去歇息,这几日低调行事。”
说书人老陈泪流离去。
恰好王忠购买香囊完毕,还为自己添置了几双憨态可掬小狗木簪,压抑着兴奋朝展良走来。
“良姐姐,抱歉哦,是不是等急了?”心不在焉的样子。
展良充分发挥好女子风范,顺手接过王忠手里的包袱,“无碍,在想事情,我们这就去松仁医馆。”
展大小姐平日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王忠哪里舍得让她来背包袱,手腕子使了个巧劲儿,就将包袱换到另一只臂弯上,自己则顺势握住展良的手。
展良的手微微凉,王忠心跳飞快,轻轻摩挲着展良如玉般滑的指尖,心想阿兄心系大业,无法常伴良姐姐身侧,那自己应当应分该替阿兄多多照顾良姐姐才是正理。
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展良面对小弟弟的突然撒娇也心安理得,便没有挣开对方,反倒自然而然与其十指相扣地朝医馆走去。
松仁医馆出了逆徒,馆主气急攻心,闭馆几日,今日方才重新开业,里面人满为患。展良见此情景,便让王忠等在外面,自己拿着药方挤了进去。交完银钱,钱袋还未揣进怀中,就碰到未穿官服一身碧蓝常裙的曲咏枝,展良莫名其妙地被她踩了一脚,对方不但不道歉,还冲她使劲瞪眼。
展良满脸疑惑。
这人怎么劲儿劲儿的?她谁啊?
竹芒学堂课堂内,一帮人围着‘展良’献殷勤。
“走啊,良姐,一起吃饭去。”
“良姐,咱们今日去吃小灶吧,我请客。”
“请良姐哪里有你的份,我来我来。”
“展良才女,左堂主唤你去交付教辅费用。”
‘展良’道谢,将自己的纸墨笔砚用具用包装好,“你们先去吃,我去去就回。”
众人失望,一步三回头地挥手道别,“那良姐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吃饭。”
‘人气太旺的展良’笑了笑,从后门离去。
门被连续敲三次。
文一川慌忙站起身,臂肘不小心打翻了砚台,墨汁撒了一地。
“请进来。”
展淑推开门进入,文一川撩起裙摆就要跪拜,“见过……”
展淑眼疾手快一把捞起文堂主,比了个手势,“隔墙有耳,我们写字为妙。”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