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王与绮阳郡主均笑着回应,举杯一饮而尽,气氛融洽至极。
这觥筹交错的场景,看得人愈发眼热,次次宴会,出尽风头的都是贵妃,后宫众人心中自然多半是有芥蒂的。
旁的不说,只见丽夫人挺着肚子坐在雕花椅上,手指暗暗捏紧了秀帕,面色瞧着甚是不虞。
往年的新春家宴,风头正盛的是她,去岁她的一曲绿腰舞更是惊艳四座,无人可敌其风姿卓越。
这时,皇后突然缓缓开口,声音温婉,带着几分回忆:“今日家宴,倒叫臣妾想起丽夫人年年新春的献舞了。第一年跳的是霓裳羽衣舞,轻盈飘逸,第二年跳的是惊鸿舞,身姿曼妙,第三年也就是去岁吧,跳的是绿腰舞,更是柔媚动人,当真见之难忘啊。”
思及往昔,平安王也连连点头,赞道:“皇后所言极是,丽夫人的舞姿的确一绝,让人如痴如醉,难以忘怀。”
绮阳郡主一时间忍不住插话道:“可小先生也会跳舞啊,当年肃州掖城大旱,小先生的一曲祈神舞,那可是闻名整个肃州的。”
严时清闻言,只觉眉心突地一跳,心中暗叫不好。
好端端地,这绮阳郡主提这事做甚。肃州离上京都相隔数千里,郡主又是从何得知她当年在掖城跳祈神舞之事?
果然不出她所料,紧接着便听到丽夫人笑盈盈地开了口,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挑衅。
“臣妾蒲柳之姿,岂敢与贵妃娘娘相提并论。贵妃娘娘素有美名,见多识广,肃州地处西域,舞种繁多,想必娘娘定有独到之处。不如贵妃娘娘就在这家宴之上,让吾等开开眼,献上一舞,如何?”
皇上听闻,顿时来了兴致:“哦?月儿,你还会跳舞?朕竟从不知晓。”
严时清垂眸微微一笑:“臣妾并不精于此道,当年作祈神舞,不过是为了安抚民心罢了,实乃权宜之计。”
瞧见皇上兴致勃勃的模样,皇后笑着附和道:“无妨,今日是新春家宴,图个热闹喜庆,月贵妃随意一舞即可,不必太过拘礼。”
严时清抬眸望向皇上,见他虽未言语,但那眼神中分明是颇为认同皇后的话,心中便明了,今日这舞,只怕是推脱不掉了。
于是,她只得微微福身,应道:“那请容臣妾前去更衣。”
皇上笑着点了点头,严时清带着兰翡与竹瑶,莲步轻移出了大殿。
身后,隐隐传来皇上的声音:“今日多亏了绮阳郡主,朕方知贵妃竟还有如此才艺,当赏才是。”
闻言,严时清脚下一顿,心中顿觉无奈。她能感受到绮阳郡主并无恶意,也并非有意刁难。
只是绮阳郡主这性子,被平安王养得也太过天真烂漫了些,一句无心戏言,倒给了旁人借题发挥的机会。
她说自己不精通舞技,并非谦逊之辞,但事已至此,若是取巧,倒也能应付一二。
细细思量了一番,严时清凑近竹瑶身边,低声耳语了一番,将自己的计划一一交代清楚。
竹瑶听后,抿唇一笑,莲步轻移,领命而去。严时清则带着兰翡,前往偏殿更衣梳妆。
不多时,大殿之门再次缓缓打开,一道清丽的身影身披一及地白狐披风,身姿轻盈,自殿外缓步而入。
殿内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待走近些,只见严时清发髻高挽,蓝绿发带相互交织,随着轻盈步履灵动飘扬。
披风之下,一袭西域飞天裙尽显曼妙身姿,裙摆随风微微扬起,似花开,似水波,漾人心弦。
这时,一只硕大的赤色羊皮鼓,被四个内侍小心翼翼地抬进了殿,稳稳地平放在了大殿中央。
严时清随手解下披风,露出那身令人惊艳的装扮,而后对皇上盈盈一拜,声音婉转:“皇上,臣妾献丑了。”
说罢,她脚尖微微一点,整个人便轻盈地站在了鼓面上。与此同时,悠扬而又充满异域风情的乐声随之而起。
只见严时清随乐起舞,身姿轻盈如燕,旋转、跳跃,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地踩在鼓点上,与乐声完美融合。
时而如壁画中的飞天神女,身姿曼妙,翩翩起舞;时而似英勇的西域战士,动作刚劲有力,带着一种不羁的豪情。
殿内众人皆被这独特而绝美的舞姿深深吸引,沉浸其中,为之陶醉,唯有丽夫人面色愈发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