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着眼睛坐起来,脑子晕乎乎的,和芳进来时面色难看,她在她耳边耳语几句。卫醒时心中顿时又复杂又震惊。
“你当真看到了?”
卫醒时脸色同样不好看。
和芳替她梳着发髻,肯定又郑重地点点头。
卫醒时手忙脚乱地随意穿上衣裙,随即出了留芳斋,直往思危阁而去。
天色将将破晓,卫醒时跑得太快以致于后背出了一层薄汗,她顾不上这么多了,在思危阁不远处停下,她小心翼翼地躲在假山后,恰好碰到宿惊年一行人进院。
宿惊年穿着一身黑袍,他身后宋安华和萧策陵背着手,三人竟一副熟识的模样,好似在商量着什么。
不远处卫醒时静静看着三人走进思危阁,一时间只觉一股凉意直窜天灵盖。
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事件走向愈发扑朔迷离,卫醒时觉得自己好像就是一颗棋子,明明身在其中却什么都不知道。
也对也对……本来他们三个都是卫熙闻的人,但此时这一幕对她来说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扶奕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她身后:“幸莳姑娘,你在看什么?”
卫醒时顿时浑身僵硬,她扭过头,看着扶奕没什么表情的面容,生生打了个哆嗦。
完了,吾命休矣......
然而扶奕并未对她做什么,只是恭恭敬敬地把她“请”回了留芳斋。
卫醒时心绪不宁,她脑海中一片乱麻,恨不得立马有人来给她解了这种种惑才痛快。
谁承想扶奕竟叫了下人守着她,不叫她有能再偷溜出去的机会。
卫醒时咬牙,外头喧闹渐停,卫醒时心绪繁杂地过了一日,直到惜月终于急匆匆跑进来同她讲看着的人已经走了,卫醒时便又迫不及待地出了院子。
她先是去思危阁瞧了瞧,无人拦着她进院,她便知晓,宿惊年定是要出门,或是已经出门了。
时近黄昏,卫醒时匆忙赶到府门口,便见宿惊年正欲上马车,周围守着的侍卫竟恭敬让开了一条路。
卫醒时立刻意识到什么,她高呼一声:“大人!”
宿惊年步子一顿,目光冷冷地朝她的方向看来。
夕阳西下,她穿着素日爱穿的粉色裙子,面上出了层薄汗,双颊微红。
宿惊年不由得凝眉:“你来做什么?”
卫醒时气喘吁吁在他面前停下,问:“那大人呢?此时又是要去哪?”
宿惊年也没有瞒着她的意思:“端王叛乱,妄图谋逆造-反,我奉旨进宫保护陛下安危。”
他此言一出,此前种种一切在卫醒时脑海中过了一遍,无数头绪纷至沓来,逐渐形成了一条线,她遂有了大致的答案。
但此时却不是计较那么多的时候,她只听见自己声音发颤:“大人......妾身也想同您一起入宫。”
宿惊年一口否决:“不可,宫变危险重重,我不一定能护得住你。”
卫醒时语气极为坚定:“大人,若您不带着我去,我定会用尽所有办法,一定要进宫。”
宿惊年面色顿时变得乌云沉沉,他问:“你是非去不可吗?”
“是。”
“为何?此事非同小可,你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他显然不打算再让卫醒时把他随意糊弄过去,言辞郑重。
卫醒时咬咬牙,想了片刻,只得说:“因为妾身......因为妾身担心大人,想要与大人生同衾,死同穴......”
她说着说着,略有些心虚地低下头,不由自主捏紧掌心。
卫醒时暗暗在心底唾弃自己没用,卫熙闻都派人来杀她了,她却还是忍不住担心他会在宫变中-出事......
多年对他的疼爱几乎已经让卫醒时形成下意识的条件反射-了,不亲眼看着他安然无恙心中难掩惊惶。
真是欠了他的。
只是宿惊年听来却不是那么回事儿。
他看她游移不定的目光,沉默半晌,忽的笑道:“是么?上车吧。”
宿惊年眼睫低垂,眼底情绪翻涌。
到底是担心他,还是担心宋安华呢?
只是时间紧急,事态紧迫,待解决完所有事,他再一一和她算账也不迟。
卫醒时没想到他同意地如此轻松,当即跟着他上了马车。
一路上无人开口,车厢一摇一晃,气氛凝重。
从侧门入了宫,只见天色-欲晚,守卫森严,宫中太监宫女人人自危,步履匆匆,一阵风雨欲来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