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着,想问的话终是没问出口。
宿惊年瞥她一眼,复又拿起书册,翻开来看。
卫醒时这才注意到,那书册竟是她原先看过的话本子,里头还有一些荤段子......
不禁面带薄红,语气娇嗔:“不过不在府中几日,大人怎地看起了这些不入流的东西......”
宿惊年却是不看她,注意力都在话本子上:“不用处理公务,闲来无事索性看看你从前看的都是些什么。”
“那大人以为,妾身看的都是些什么?”她来了兴致,凑着脑袋过去看他翻到哪儿了,便见:
“‘好哥哥,一别三日,奴家当真想你得紧。’春桃娘子衣衫半解,露出柔媚的身子,直勾的书生两眼发直。”
“‘是这里想我,还是那里想我?’书生故意逗她,言语轻佻,双手把-玩着她的柔软,叫春桃娘子软了身子,娇-喘连连,化成了一滩水儿。”
“‘好哥哥,你就别折磨奴家了。’春桃娘子颇有些急不可耐……”
入目便是一段活色生香的艳词,平日她看得津津有味,此刻不觉闹了个红脸,悻悻又缩了回去。
那阵浅淡的芙蓉香只短暂地靠近了一下,便叫宿惊年恍惚一瞬。
他并未多想,只道:“略低俗,但也不失趣味,偶尔打发时光尚可。”
“奥,”她还穿着药童的衣裳,觉得留在此处也是羞愧难当,索性道,“那......妾身先回留芳斋了?”
宿惊年颔首,没有过多理会。
却在她走后,叫出扶奕。
“她手里的解药是怎么回事?”
扶奕直觉这个答案会让宿惊年不喜,遂避重就轻道:“许是幸莳姑娘自个儿真有些办法......宫内眼线大多都在盯着陛下那边,并未过多瞧着幸莳姑娘,只知确保她的安危。”
“果真如此?”他翻过一页书卷,书上内容不堪入目,纸页上仿佛还残留着她指尖轻抚过的馨香。
扶奕低头:“……嗯。”
“扶奕,”他忽然唤他,苍白的面色无比平静,“昨夜,宋安华进宫了,是么?”
扶奕心中一颤,只觉浑身血液都变得冰凉:“......是。”
“他二人,碰面了,是么?”
扶奕低头不语,背后却生生冒了层冷汗。
分明他的语气也并不可怕。
良久,宿惊年才道:“既是如此,你便下去领罚吧。”
扶奕松了一口气,如蒙大赦,迫不及待地退下了。
——
宿惊年近来又不大爱搭理她,仿若那日对她的温声细语和安抚都是假象。
惜月也总是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倒叫卫醒时不禁觉得莫名其妙。
“可是发生了何事?”卫醒时近日只一味沉浸在卫熙闻做的那些事的情绪里,倒是忽略了周边人的变化。
只是她实在想不明白,卫熙闻大权在握,她都已经死了,竟连个模样相似的替身都不放过么?
惜月叹口气,将从小厨房送过来的饭菜端上桌:“姑娘不该回来的,这样的日子不知何时是个头。”
卫醒时看着明显不若从前精致的菜肴,数量也少了许多,倒反过来安慰惜月:“无妨,我这次出去又回来,倒是叫我看明白了一件事。”
“何事?”惜月发问。
卫醒时脑海中略过近些日子以来发生的种种事情,一时间感慨万千。
“自然是,这所谓的软禁对宿惊年来说,形同虚设,我想出去便能出去,想回来,他也有办法。”
惜月忍不住笑了,表情亦是从连日以来的死气沉沉变得生动了许多:“姑娘惯会说笑。”
卫醒时扯了扯嘴角,她自己却不大能笑的出来。
她看着留芳斋中熟悉的景致,偶尔会想起翠青,总觉得她一回头,便能瞧见翠青或笑意盈盈或愤愤不平的说着什么。
她爱替卫醒时打抱不平,有时叽叽喳喳咋咋呼呼得就像个孩子。
总会一边埋怨一边妥帖地替她打理好一切。
翠青绾发梳妆的手艺好,只是搭配衣裳不尽人意,卫醒时初时总是嫌弃,现在却是嫌弃的机会都没有了。
因着她是宿惊年派来的人,卫醒时对她防备心极重,自惜月和芳来了后,她都不大让翠青近身伺-候了。
想到此处,卫醒时心中情绪翻涌,她轻声问惜月:“你可知翠青被葬在何处吗?”
提到翠青,和芳心中亦是不太好受,她答:“我问过扶奕,他什么都没说。”
卫醒时苦笑一声,没有再追问。
也罢,找个时机问宿惊年,想来他应当会告诉她。
翌日,天色将亮不亮,卫醒时便被一片嘈杂声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