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几乎将她淹没。

扶奕顺着血迹急匆匆赶到时，卫醒时正抱着翠青跌坐在雨里，浑身泥泞。

他没什么表情地上前，将翠青打横抱起来：“我叫了人手保护姑娘，姑娘暂且先去客栈休息吧。”

竟是只字不提翠青。

卫醒时抓着翠青的手不放，她的声音听起来极为漠然：“扶奕，翠青说她不怪你。”

扶奕眼眸漆黑，雨水顺着眼睫落到眼里，带来微微涩感。

“嗯。”他没什么情绪。

卫醒时突然怒从中起：“你一点反应都没有吗？她死了！！”

扶音也是。

翠青也是。

好似无论扶音怎么努力都无法让扶奕心软，翠青死在他面前也只换来他一个不咸不淡的“嗯”。

“你怎么可以这么冷漠？”卫醒时忍不住质问道。

扶奕没说话，沉默地看她一眼，抱着翠青转身就走。

他早已不是自己了。

他的爱恨嗔痴从来由不得他做主。

卫醒时枯坐在原地。

——

那日从地牢回来，杨词晟不知是相信了她的话还是怎么的，一连几日未曾找她麻烦。

但和芳仍旧不敢轻举妄动。

她初来乍到，并不比杨词晟在杨府中的势力，还得徐徐图之。

先叫他放松警惕。

杨词晟最终还是将人送到了雍南王卫成云那儿。

当晚，卫成云便派人来叫杨词晟过去一叙。

雍南亲王卫成云脾气暴躁，生性好色又多疑，比起柔嘉长公主卫醒时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不愧是一母所出的亲姐弟。

郁江水面平静，一艘有三层阁楼高的大船矗立水上，在夜色中灯火通明，船上载歌载舞，一派寻欢作乐之景。

杨词晟在婢女的带领下前往卫成云的厢房，一进房间，浓浓的熏香脂粉味扑面而来，卫成云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娇媚的女子正给卫成云递着酒盏，杨词晟勾起一抹笑，恭敬行礼：“草民见过王爷。”

卫成云调笑着饮了那杯酒，与卫醒时有三分相似的面貌带着盈盈笑意，却是一把夺过酒杯用力砸向杨词晟的脑袋。

他额角立马肿起青紫，却十分镇定面不改色。

卫成云语气轻飘飘，仿佛方才掷酒杯之人不是他：“本王可是十分看重你们杨家，才会给你们杨家大行方便，可你们居然连出了卧底都审不出来是谁的人，还要叫本王来……”

他意味不明地停顿住，推开了两个美人儿，道：“听说你家二弟娶了新媳？”

屋内其他人极有眼力见儿地退下，一时间只余他二人。

杨词晟恭恭敬敬答：“杨家哪有王爷手段高明，只猜到可能是皇室中人，便紧赶慢赶地给王爷送来了。”

“至于二弟那媳妇儿……不提也罢。”

杨词晟可不敢轻易再与其他皇室中人挂钩，自从父亲帮着雍南王做了那事儿以后，虽说杨家一跃成了江南首富，可代价明显也是巨大的。

卫成云饶有兴趣地被他转移了注意力：“什么叫做……不提也罢？”

杨词晟眼睛都不眨一下：“我那弟媳十分顽劣，日日与我二弟贪欢，甚至都影响到了我二弟的仕途，实在是难堪大任。”

卫成云懒洋洋挑眉，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没心思听他说这些繁琐的家长里短：“罢了，那人本王查出来了，是皇兄派来的人。”

杨词晟垂着头，语气是恰到好处的惊讶：“这……怎会如此？”

悠扬的闽南小曲传来，吴侬软语很是勾人，卫成云起身往门外走出：“管他呢，你回去吧，本王要去找小美人儿了。”

他丝毫都不在意的模样倒叫杨词晟放下心来，应付卫成云许久他也摸出了些路数。

只要卫成云心思飘到了美色上，就不会追究太多，满脑子都是男欢女爱。

上船后他刻意嘱咐管事，半柱香后王爷想听闽南小曲，因着他是雍南王亲信，那人很快吩咐下去。

不然估计杨词晟还在里头接受拷问。

卫成云也没心思去问这些，他估计又扑在美人儿身上起不来了。

回到杨府，正巧见到杨词远回来，和芳在杨府门口接他。

穿着粉裙的女人被杨词远揽着腰往府里走，语气嗔怪：“今日怎么又这么晚才下值，你昨儿个说了会早些回来陪我的。”

杨词远轻声细语哄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