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清晰听见门外一道落锁声音,他蹙眉盯着门看了会儿,又收回视线,落在窗外的高台上。
萧衡刚踏上擂台,台下便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与喝彩。
宋世镜早已等候多时,见萧衡上台,二话不说抢先出手,长枪左右横扫,如金蛇狂舞,随即一声厉喝,旋身跃起。萧衡却不慌不忙,连武器都懒得拔,抬手便是一记掌风,凌厉如刃,破空斩出,呼啸着撕裂空气。只听“砰”一声,狂暴气流与宋世镜的长枪狠狠相撞,劲风四溢,震得临近弟子纷纷后退,宋世镜也被逼退两步。
萧衡得意地瞥了眼更衣房方向,孟昭抿了抿唇,偏头避开他的视线。
这时,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呼。
孟昭立即看过去,只见人满为患的观战台里,不知何时冒出滚滚黑烟,黑烟越散越大,整个天空混沌一片。
“着火了!”有弟子大喊一声,人群登时骚乱。祸不单行,高台上的凌霄山长老正要指挥众弟子逃难,无数银针大小的蛇从天而降,密密麻麻,落地后齐刷刷朝宋世镜爬去。
宋世镜吓得不轻,连忙甩手蹬腿,可银蛇咬住不放,挤进他的耳朵和嘴巴里,宋世镜被咬破了相,血流满脸。几乎一瞬间,银蛇将他的身体完全覆盖包裹,形如吞没。
凌霄山长老面色一变,立即对萧衡道:“银蛇有毒,快去取清障丸!”但萧衡跟没听见似的,径直大步走向不远处的更衣房。
阴暗天色下,更衣房房门紧闭,门锁完好,而里头的孟昭却脸色惨白,昏倒在地。
——
“就是这里。”
陈胜勒住缰绳,身后一队人马随之停下。眼前是青龙教烧毁后的废墟,焦黑的梁柱歪斜倒塌,残垣断壁间杂草丛生,早已看不出昔日模样。
他是楚天盟盟主最得力的助手,奉命前来查探。前几日,地牢里的青龙教原教主终于熬不住酷刑,松了口。原来那害人的异香并非香料调制,也不是西域蛊毒,而是从活人身上提炼出来的。
“把你昨晚的话,再向陈宗主复述一遍。”一名守卫狠狠踹了叫殷鸣。
殷鸣双眼紧闭,破烂衣衫下满是擦伤与鞭痕,有些地方甚至皮开肉绽,露出森森白骨。他的双手被粗绳捆住,另一头拴在马后,一路拖行而来,此刻已经奄奄一息。
殷鸣缓缓睁开眼,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嘶哑得像砂纸:“就、就是这里。”他浑浊的双眼望着那个深不见底的大坑,目光涣散,仿佛穿透时光看到了二十年前的场景。
“那年冬天,我看见个男童在街边逗狗。”殷鸣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那狗表面温顺,却在男童转身时突然龇牙咧嘴。我太熟悉这种畜生的眼神了,饿疯的野狗看见肉的模样。”他扯了扯唇,露出个古怪的笑,“奇怪的是,这狗对其他孩子却乖顺得很,被抢食被戏弄都只会摇尾巴。”
坑底的冷风打着旋往上涌,吹得众人衣袍猎猎作响。殷鸣的声音越来越低:“后来我试过猫、鸟,甚至老鼠……他枯瘦的手指神经质地抽搐着,“这些小东西明知不敌,却都发了疯的要攻击那孩子。”
“最后,”殷鸣剧烈咳嗽起来,血沫从嘴角溢出,“我找了个将死的郭圣平,以他家中老母做要挟……”他喘着粗气,“那家伙六脉尽断,喝了男童的血不仅活了下来,功力还更胜从前。”殷鸣的眼神变得狂热,“他说,那孩子的血可驱策万物!”
陈胜眉头紧锁,手指不自觉摩挲腰间刀柄,“所有之后你就抓了那名男童?”
殷鸣缓缓点头,稀乱的头发在空中飘动:“异香源自他身上的血液和眼泪。”他颤巍巍伸出手指指向那个漆黑的大坑,“我把他和一群半死不活的东西关在这里,日日夜夜提炼异香。”
“提炼异香做什么?祸乱世间?”陈胜的声音陡然冷下来。
殷鸣眼中狂热更甚,带着某种病态的欣喜:“用来培养死士,打造世间最强大的武器。”他越说越激动,“听我指挥,为我送命……”话音未落,他表情突然扭曲,“可惜郭圣平那个老匹夫出尔反尔,趁夜劫走了男童。
“咳咳咳!”殷鸣剧烈咳嗽,突出一大口黑血,眼中的贪婪却越发浓烈,“他藏不住的。不止我在找他……”
陈胜上前一步,踩碎底下焦黑木炭,“还有谁?”
殷鸣突然癫狂大笑,折断的手臂胡乱挥舞着,指向天空又戳向地面,嘶哑得嗓音里偷着疯癫:“当然是我的容器们!”他的笑声在废墟间回荡。
“那些喝过他血的,闻到过异香的,全都是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