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与柳如纱简单颔首,便带着人家姑娘像模像样地来回转悠,好在南溪谷景色优美,不是花就是草,叫人目不暇接。
萧衡身高腿长走得快,柳如纱落在后面。见离得远了,萧衡停下佯装驻足观赏花景,等柳如纱跟上,又不等人家开口就起步离开,不给二人任何交流时机。
柳如纱安安静静的,见萧衡兴致不佳,便也粉唇轻抿,不置一词。
两人跟完成任务似的,绕着没人的长廊走了两圈,萧衡着实难受得慌,停下来,踢开脚边石子,转身问:“你认识陈九命?”
柳如纱对上他的眼,怔愣片刻,手帕掩面,声细如蚊:“一面之缘。”
萧衡应了一声,又没话可谈了。
柳如纱自小也是家中掌上明珠,很少受到这种冷落,以往长辈安排她与萧衡会面,萧衡虽不耐,但绝不会如今日一般,眉毛拧起,心事重重,不像是幽会,倒像是来审犯人。
她大可不必受这样的委屈,但对方是萧衡,柳如纱再次手帕掩面,错开对面男子的眼睛,斟酌了会儿,接着他的话茬:“陈九命在城里新开一家酒楼,曾托我哥哥上门剪彩,那日我得空清闲,便随哥哥一同前去。”
萧衡不知听没听进去,随口哦了声,往一边的栏杆上靠,随手逗弄湖里的小鱼,下颚微微昂起,带着几分少年人独有的锋利和英气,与腰间佩戴的蛟龙剑相得益彰。
柳如纱静立桥旁,陪他看了会儿鱼,临近傍晚,天气发凉,她紧了紧鹅黄衣衫,小声对萧衡道:“有点冷。”
萧衡:“回去?”
柳如纱:“我们去喝酒?”
两人同时出声。
柳如纱虽是女辈,却也女中豪杰,习武饮酒一项不落,偏生外貌又娇滴滴的柔美,很得元凛喜欢。
萧衡说:“我有病,喝酒会死人。”
他说话直白,柳如纱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似是不知情他口中病。半晌,柳如纱莞尔一笑:“不碍事,品茶也行。”
“我是粗人,喝不出味。”萧衡仍是直白。
柳如纱不开口了,走过去和他一起靠着,又是无言。
一直到天擦黑,萧衡的视线里闯入一道身影,青色衣衫,手提药罐饭盒,正朝他们走过来。不过在看清一旁的姑娘后,脚步一停,转头就走。
萧衡:?
一连几日,孟昭刻意避着他,饭菜放到门口就走。可怜萧衡人还在南溪谷养病,不论真假,养病名头还在这呢,差点饿死就算了,如今连每日的药也免了?
明明是他看不惯孟昭,怎的现在倒被对方先嫌弃了,他又不是瘟神,孟昭凭什么嫌弃他,又凭什么躲着他。
萧衡表情不怎么好看,应付柳如纱两句,抬脚跟上孟昭离开的方向。
他一路疾行,最终在半山腰的兔笼前找到了孟昭。
孟昭蹲地上,背对他,正徒手掰断胡萝卜,没有用刀具,白净指尖染得通红。但孟昭跟察觉不到疼似的,眼睫低垂,耐心地喂兔子。喂完大的喂小的,他把抢不到吃食的小兔子从笼子抱出来,放在怀里,轻轻抚摸它的毛发,动作可以说得上温柔,尽管他脸上没有一丝柔和的表情。
小兔子竖起耳朵警觉很久,才小心放下警惕靠近孟昭,张嘴啃咬食物。它吃的心满意足,三瓣嘴发出卡嚓卡嚓的清脆声,每咬一口,就会抬起脑袋看孟昭,缩着毛茸茸的身体往孟昭怀里靠。
惹得孟昭嘴角不自觉弯起,不过这份罕见的微笑在听到萧衡的声音后全然收起,又摆成那副雷打不动的冷漠姿态。
萧衡拧着眉:“你管兔子死活也不管我死活?”
孟昭抿了抿唇,说:“没不管你。”他的语气不痛不痒,一动不动喂兔子,从头至尾没抬头看一眼萧衡。
萧衡更不忿了,按理说孟昭忽视他,他应该高兴才对,但天生强烈的好胜心思让他跟兔子较上劲,问:“你给兔子吃喝,你又管我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