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西：“没想到你手机还有电。”

赵飞擦拭着手机屏幕上的水滴：“也没多少了，我们当时还能在救助站充电，就算没网但是还能看看相册什么的，现在离开救助站也没地方充电了。”

又把手机放入防水袋密封好，他得意洋洋：“这老滑头我早看他不爽了，就知道他不是上面好人！”

江严翔蹲在树后没说话，“喂，回神。”谢袅点他。

她不知何时潜到身后，发梢还滴着水：“不能打草惊蛇，他们运输队肯定有接应。”

就凭这两人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溶洞深处突然传来欢呼。

江严翔几人贴着岩壁窥探，堆积如山的物资摆放在地上：维生素软糖、急救包、止痛药、退烧药、甚至还有整箱的电池。

这才是他们的目的！

物资可以搜集，但药品可没那么容易搞到手。

“王八蛋！”赵飞一拳砸在岩壁上低声倾诉，“上周救护所断药，原来是被这群蛀虫...”

谢袅突然扯住他后退。

柴油发动机的轰鸣声中，改装过的冲锋舟撞开雨幕，船头戴金链的刀疤脸正在通话：“今晚山洪最大那波过去就装船，按老规矩走泄洪道...”

江严翔盯着那人缺了无名指的左手，呼吸陡然粗重，这个人就算上头直言自己得罪的人，就是他纵容手下欺压独居女性！

见他脸色不对，谢袅：“认识？”

赵飞抢答：“老熟人了，他儿子欺负一个小女生，翔哥制止被他儿子记恨，不就给我们赶出来了吗。”

江严翔：“早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没想到连救灾粮都贪，脑子被驴踢了吧！”

现在的一颗药就是一条人命，这里这么多药物，c市那些幸存者还在等待救援！

“人太多了，而且还有枪。”谢袅没忽略他们腰间鼓出的形状，“或许我们可以利用一下山洪。”

利用山洪？

几人还没反应过来。

“没错。”谢袅道：“山洪过境时，我们给他们制造点'意外'。”

顾小西也眨眼指向洞顶垂落的藤蔓：“那些是油麻藤！”

她扯断一截渗出白色汁液的茎秆，向众人介绍“这种白塞汁液遇水会产生强粘性，正好封死冲锋舟螺旋桨！”

“太厉害了小西老师！”赵飞一把搂住顾小西的肩膀，拍了拍她的肩膀，“从今以后你就是我赵飞的亲兄弟！”

顾小西：“...再不松手你刚识的亲兄弟就要变成尸兄弟了...”

赵飞：“啊哈哈哈...”

暴雨在傍晚达到顶峰。

当小弟推着最后一批物资出洞时，谢袅割断了装有洞顶的藤蔓汁液的袋子。

乳白色浆液混着山洪倾泻而下，瞬间糊住三艘冲锋舟的发动机。

船上的货随着河水的跌宕起伏高高抛起，又跌落。

“老子的货！”刀疤脸扑向搁浅的物资箱，却被江严翔用登山绳套住脚踝。

“有人截货！有人截货！”小弟手忙脚乱的想通风报信。

其余的人早就回山洞避雨，谢袅哪能让他嚷，一刀下去，小弟掉入河中，被湍急的水流冲走。

刀疤脸好不容易把物资箱拖上来，突然一脚踹向他的心窝。

“谁！”他捂着胸口跪在地上，身上的衣服早在河里湿透，褐色的泥土沾满全身。

他挣扎摸索腰间的枪，手被人一把踩住。

“喂，你们本事还挺大？战时状态下倒卖官方物资？”江严翔将找到的掺假清单拍在他脸上，“这些证据够你吃三粒花生米了。”

刀疤脸嗤笑：“你不会以为现在还有法吧？我告诉你，现在谁手上有物资谁就是老大，”他呸了一声，朝江严翔吐了口唾沫子：“还证据，你有本事去找市长，你看他抓不抓我！”

皱眉看着手里的清单，纸张被水打的有些湿润，但上面一些熟悉的名字江严翔不敢和脑海中的人一一对上。

拽住刀疤脸的领子，江严翔拿着清单质问：“这上面的楼秦夏，贺新国，卓源...都是救护所的人吗？”

刀疤脸看了他一眼，冷笑：“看来你认识的还挺多，既然知道了是谁就赶紧放了我！”

怎么会？

江严翔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手里的清单险些滑落。

他认识这些人，在救护所内这些c市的高层，原本大家还一同为这座城市的安宁努力，就算他被赶出来，却也相信剩下的这些人会保护好难民。

如今他们名字却出现在倒卖物资的清单上。

他拽着刀疤脸的手忍不住颤抖，怎么也无法将那些熟悉的面容和倒卖官方物资的罪行联系在一起。

谢袅走过来，眼神冰冷地看着刀疤脸。

还没等江严翔反应过来，她迅速抽出匕首，狠狠刺进刀疤脸的胸口。

刀疤脸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倒下，鲜血在泥地上迅速蔓延开来。

“你疯了吗？你为什么杀人！”江严翔怒吼道，双眼通红地看向谢袅。

谢袅把染血的匕首在刀疤脸的衣服上擦了擦，冷冷说道：“你没听他说吗？现在法律已经管不了这些了。现在我们破坏了他们这桩生意，不杀死他死的就是我们。”

“那也不能随便杀人！我们本来是来搜集证据，将他们绳之以法的！”江严翔情绪激动，胸口剧烈起伏。

“绳之以法？”谢袅嘲讽地笑了笑，“你也太天真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暴雨，到处都在下雨，入室抢劫的，打架的，为了一口吃的抢破头打死的数不胜数，谁还会管这些？

我们如果不除掉他，他的那些同伙很快就会找来，到时候我们别说找证据，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这不是杀人的理由！人命关天，我们不能越过法律去制裁别人！”江严翔一步上前，与谢袅对视，目光中满是愤怒与失望。

“法律？法律现在就是一纸空文！”谢袅提高音量，毫不退缩地回望着江严翔，“你还活在过去的幻想里吗？看看周围，这个世界早就变了！”

她不停的刺激着江严翔，想把这个幼稚的男人喊醒：“那些男的上门找独居女性麻烦，拉皮条，强迫她们接客，就为了一口吃的，或者一瓶水，法律在哪？你怎么不和他们讲法律？

这刀疤脸贪了救援物资，难民怎么办？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性怎么办？你还要和她们谈法律吗？！”

“轰隆”的雷声打下来，雨更大了，好像要浇醒江严翔。

“这件事和我和小西无关，我们也不想掺和进去，就此别过。”谢袅招呼顾小西离开，顾小西不好意思的和赵飞道别。

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林间，刀疤躺在脚边，江严翔发觉自己居然哑口无言。

赵飞凑近江严翔：“翔哥...”他吞吞吐吐，“我觉得她们也没错，现在女的确实挺不容易的...”

“...我知道，走吧。”

他掀起刀疤脸的雨衣，拿上他腰间的枪，熟悉的样式就是他在c市值岗时配送的型号。

看来c市高层果然有问题。

“哎，好咧哥，那你表妹咋办？”

“跟着我可能过的不比她现在好，人家也不需要我。”

他没忘刚刚顾小西脸上没出现害怕的神色，这应该不是她第一次见这种场面。

自己没有在苦难的时候帮助别人，就不要再去打扰别人现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