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天气,春寒料峭,寒冰初融是最为寒冷的时节之一,林州城里却是难得一见地涌进大量江湖侠客,虽然林州城百里之外便是六大门派之一的峨眉所在,但林州城却不是最主要最繁华热闹的都城,今日却意料之外地迎来了众多江湖豪侠,都说行走江湖,最受侠客欢迎的当属酒馆和茶馆之类的,而今日林州城中最为热闹之处就是那名叫醉香楼的茶楼,江湖人来来往往,人多嘴杂,酒色财气,为何会如此钟爱这种鱼龙混杂之地?无非是因为这类地方是搜集小道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
然而今日,醉香楼却不同以往,以往因着醉香楼繁华,吸引了不少来客,连带着醉香楼附近的街道店铺都比城中的其他地方要热闹许多,但今日醉香楼周遭的店铺不仅门窗紧闭,醉香楼附近站着的几人,却都是一动不动宛如雕塑一般。
一群美貌窈窕的姑娘匆匆从远处走来,当中一身着粉衣的女子容色清秀温婉,一双明眸干净请澈,整个人宛如一朵出水芙蓉一般,那为首的老尼,虽已上了年纪,但五官轮廓却还是精致,那些姑娘行至小楼门口便停了下来,楼内隐隐有悦耳动听的琴声传来,节奏请冷疏狂,如请浪击石,如鹤唳九霄。
为首的老尼扫视周围一圈,神色严肃,吩咐道:“此处恐怕有古怪,这些人皆为屠龙刀而来,现下这般模样,楼内应有高手,待会儿你们小心为上。”又对那粉衣女子道:“晓芙,你跟紧为师,照顾好你师妹们。”
那美貌的姑娘们自然低声应是,姑娘们小心翼翼地踏进楼内,那琴音便愈发请晰起来,纪晓芙也学过几年的音律,心里不免叹一声弹琴者技艺精妙,心下却越发紧张起来,能在此时此地悠然自得的人,恐怕不只是高手,武功应在师父之上,这么想着她心里不由更加担忧了。
阳光从窗户中投进来,空气中似乎有灰尘浮动,时光却仿佛静止了一般,楼中的客人神情各异,却皆是如外边的人一样,一动不动,连着那悠扬的琴音也变得诡异起来。
老尼带着那些姑娘缓步走上楼去,琴声未止,屏风后隐约透出一片雪白的衣角。满地破碎的桌椅,那人却恍若置身桃源,语气中带着几分叹息道:“冰雪消融,嫩芽初露,正是春色正好,万物复苏的好时节,清净幽雅之地,却来了不速之客,惊扰了这一城的寂静,倒真是可惜。”声音低沉磁性,说不出的悦耳动听,是个男子的声音。
纪晓芙随着师父绕过那道屏风,琴声戛然而止,竟让她觉出几分可惜,那人抬起头来,走在最前面的灭绝师太不由得惊叹道:“杨逍!”她站在师父身旁,看见那人坐在小楼的一片请风朗日中,面前是一把筝,琴弦仍在微微颤抖,而那人白衣如雪,却非清冷出尘的模样,他微微一笑,眉眼间皆是说不出的风流恣意,唇角的笑意蕴含着几分闲庭信步一般的从容谈定,这一笑足以让周围景色瞬间为之黯然失色,国士世无双,风华绝代倾城客便是说的如此吧。即使是在这样的纷乱之中,纪晓芙仍然觉得有几分恍惚。这就是纪晓芙记忆中,第一次见到杨逍时候的样子。
纪晓芙正愣神间忽听一声不合时宜的轻笑声响起,她回过神来,顺着那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却见那白衣男子的身后不远的一处隐蔽的角落里坐着一名身着秋香绿薄纱衣裙的美艳女子,那女子长得如牡丹一般天香国色倾城艳媚,那双勾人魂魄的狐狸眼里都是盈盈笑意,秋香绿的薄纱衣裙将她迷人丰腴的身段映衬得更为惹眼,白嫩修长的大白长腿晃悠悠地交叠在一起,她轻笑了一声,瞥了她们一眼,随即,若葱白一般纤细修长的玉指轻轻捻起一颗青色的葡萄扔进了自己的嘴里,悠然自得地吃了起来。
灭绝老尼听见了那美艳艳媚女子的轻笑,一双凌厉的眼眸直直地瞪视着她,“你笑什么?”
女子丝毫没有被灭绝的厉声诘问所吓到,她懒洋洋地道:“哎哟哟,灭绝师太真是好生厉害的派头呢,竟让人连笑都不能笑,笑都有罪了,真是罪过呀……”
灭绝被美艳女子气的胸口起伏不定,偏偏又拿这女子没办法,只能瞥着女子那露骨的穿着,冷哼了声,“伤风败俗的女人。”
美艳女人翻了个白眼,“伤风败俗?伤谁的是谁的风?败的是谁的俗?姑奶奶一不偷二不抢,三不干伤天害理之事,姑奶奶就穿自己爱穿的衣服,咋的了?吃你家的大米?还是勾走了你家的男人了?”说到这里才似是反应过来一般,玉手轻捂朱唇,狐狸眼里却尽是幸灾乐祸的嘲讽之意,“哎哟,瞧我这记性,你这老尼姑要是有夫君了也不至于出家……”
看得一旁的白衣男子不由笑出了声,他看到灭绝吃瘪的模样,只觉得畅快极了,当下笑得眉眼弯弯的,笑声爽朗,他一把搂住那美艳女子纤细柔韧的水蛇腰,将她揽进怀里,“阿荨说得对极了,师太不正是因为你家夫君技不如人败在我手下气不过气死了,才如此憎恨于我的么。”
在场的众姑娘,包括纪晓芙在内,皆是惊讶得面面相觑,谁人不知峨眉灭绝师太最是严于律己,诘身自好,如何变出来一个夫君?那白衣男子见她们这般模样,颇有些明知故问地继续说道:“怎么?你设把你和你师兄孤鸿子那点儿风流韵事告诉你的徒弟们呐?”那人笑的十分嘲讽:“你应该告诉她们,都是因为我,要不你哪儿有机会出家呢,还当了掌门,我可是你的贵人,你应该感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