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外面的人是云岫,是自打我幼时起便一直伴我身边的侍女。”
“哦,青梅竹马。”季识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酸味。
祁悯没意识到季识青吃味。
“只不过……我十三岁那年,奉旨离家入京,云岫自然也是同我一路去。在京城刚刚安顿下来,因为云岫母亲病重,便叫她回老家抚州,待母亲康复后再前来京城便是。”
说到这儿,祁悯顿了一下,“但她母亲并未康复,于第二年去世了,那时抚州爆发了瘟疫,云岫也染上了疫病,只在病榻上强撑了四个月,便也……”
祁悯没有说完,但任谁都明白他话里的未尽之意。
季识青未曾想过竟是如此这般,一时间也说不出话。
“我观这屋内陈设,是我在京城的府邸,刚才的声音是云岫本人不假,但云岫此生也只在京城待了短短三日而已。”
“殿下?”
祁悯没想到云岫这么快就去而复返,一时间和季识青对着干瞪眼。
“躲方角柜!”祁悯快速翻身下床,顺手把还懵懵的季识青拖下来,一把拽开柜门,把季识青打包塞了进去。
“?”季识青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和堆放得一人多高的书册四目相对了。
“进来。”祁悯确认了没出现什么疏漏之后才唤道。
“殿下,昨日夜里您说身子不适,今日又见您寅时还未起,便禀了先生,给您告假了。”
祁悯作为亲王原本不应该入太学,但太后怜他幼时失怙,独身一人在京城,便让他以“观政”的名头进了太学。
但是自打祁悯十七岁时有了前朝任命,他便从太学中离开了。
“——沂州大旱现在如何了?”
“嗯?云岫疑惑地眨了眨眼,“不是在四年前就已经结束了吗?辅国公赈灾有功,得了不少封地,其中有一处果园,盛产杏子,前日左三公子送了一筐过来,您还说甚是清甜。”
四年前,四年前。
祁悯有意说了他还在太学时所发生的事,沂州大旱,地方动荡,朝廷各方势力的交锋论战数日,都想借着赈灾的由头,捞一捞油水,刮一刮民脂民膏。结果竟然是一直保持中立的辅国公领了这赈灾的差事。
辅国公平日看着性格和顺,是个没什么脾气也没什么主见的老好人。但在赈灾过程中,一改往日脾性,雷厉风行地赈灾之余,更大刀阔斧地整顿了地方贪腐之官,如此一来,沂州百姓把辅国公奉为万家生佛,朝中官员恨他恨得咬牙切齿。
可这毕竟都是四年前的事情,按理来说,如今的自己哪来的太学可上?
如若如此……
祁悯脊背一颤,声音头一次有些发急:“雍兵何在?”
“雍兵?”云岫简直摸不着头脑,“殿下,您为何这么问?”
云岫的反应太过于平淡。
祁悯深知言多必失,只含糊地说:“方才做了噩梦,有些魇住了。”
“殿下梦着了什么?”云岫果然顺势问了下去。
“梦到雍国五皇子率兵入境,大周危在旦夕。”
云岫捂着嘴“呀”了一声,“殿下忧心太盛了,难怪平日里太后娘娘总是叫您多加休息,雍国一向只有原先的孝康太子,哪儿来的五皇子?我这就去煮了安神汤送过来。”
孝康太子,这个名号任谁都不陌生,最初季识青也是指着手机上关于这位素有贤名但无奈早逝的孝康太子的资料同他聊起故世。
“只有孝康太子?”祁悯机械地重复了一遍云岫的话。
这和祁悯烂熟于心的那段历史完全不同。
大雍皇帝的那位长子分明在祁悯十岁那年便因病离世,死后才追封了“孝康太子”这一名号。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大雍的有关继承权的斗争开始逐步激烈起来,老皇帝也喜欢看皇子之间为了权力而争斗,故而一直暗中放任着。
其中以三皇子和五皇子的势力最为突出。
可如今云岫却说,根本就不存在五皇子……
“大雍如今只有孝康太子?”祁悯表情不可谓不凝重。
“是啊,他们的老皇帝不就孝康太子一个独苗?前不久老皇帝云游去了,就是孝康太子监国,您还吩咐青黛送去存理先生的《寒林松风图》过去。”
祁悯确实讲一副名为《寒林松风图》的画作送过人,不过那时候收画的那位并不是孝康太子,而是郁世子——郁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