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下去吧,今日先不用传膳了。”祁悯看了一眼云岫抱过来的一摞衣服,随手拿了两件,便说道。
“是。”
待确认云岫已经走远了之后,祁悯才舒了一口气,走过去打开柜门,要把季识青放出来。
“你……”刚一打开,便看到季识青借着镂空窗格透过来的光,正津津有味地捧着本书在看。
祁悯脑中飞速转着,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书册不放在书房而是堆在这里。
几秒钟之后,他突然想起来了些什么——
“别看!”祁悯慌张地伸手要抢那书册。
偏生季识青灵巧地从柜中钻了出来,仗着身高优势把那书册举过头顶。
“让我瞧瞧——”季识青笑念道:
“芍药影底拾得玉搔头,暖烟缠上书生袖。
“可是小姐遗了这春愁?”
团扇半遮惊鸿眸,蝶扑绣鞋尖儿抖:
“原道是落花,偏撞个蟾宫客在柳梢头。”
祁悯大抵是没被这么欺负过的,一时又急又燥,也顾不上摆着什么温润的表情,端着什么端正的神态。
眼神满是慌张,脸颊也浮起微红,抬手又要去抓那书册,可季识青这副恶劣的德行哪儿能让他这么轻易地得逞,笑嘻嘻地拿着书册逗着祁悯,时不时还要又念上几句唱词,以此收获一个更加难为情的,染成了薄红色的小木头。
“竹影筛乱一纸相思卦……诶!”
季识青只顾得上看那唱词,没成想脚下有一小矮凳,后退躲避祁悯的时候唐突被这矮凳绊了一跤。
一时掌握不了平衡,季识青下意识想要抓住些什么来扶一下,结果只拽住了祁悯衣袖。
伴随着一声闷响,两人一起狼狈地摔在了拔步床上。
“殿下?怎么了吗?!”房门外洒扫的侍女听到了这声响,忙放下手中活计,朝屋门走来。
“无事,你回去罢,是我不小心磕到了。”祁悯怕来人进来,自己意识还没怎么彻底恢复便急着说道。
季识青这个罪魁祸首丝毫没觉得歉疚,捂着嘴闷声发笑。
祁悯气急,锤了锤季识青的肩。
“好了,祖宗,你先从我身上下来,然后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季识青要是不说,祁悯差点忽视了这个有点冒犯的暧昧姿势,匆忙翻滚下来,欲盖弥彰地拢了拢头发,别回头不去看季识青,想要当成无事发生。
“看话本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季识青眼看这把小木头惹生气了,福至心灵皆朋友老底:“你这不过是小清新恋爱的戏文,你们郁世子刚一成年就在网站上连载黄文。”
郁离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写篇语言风格大胆奔放的文章能被季识青唠一辈子。
祁悯显然不知道好友还有这辉煌的过去,一时都忘了刚才的窘境,注意力全放在了无辜躺枪的郁世子身上。
结果就是季识青说得渐入佳境,祁悯听得聚精会神,两人谁也没放过可怜群众郁小离。
……
“下次再和你讲三皇子小时候敢爬树但不敢下来,还死要面子不肯叫人来救,在树上坐了一宿,被鸟啄到差点产生心理阴影的故事。”话题从郁离转到了顾羲和,要不是眼下还有太多事情急需处理,季识青还能意犹未尽地讲个几天。
祁悯也回过劲儿来,趁着季识青防守松懈,偷偷一把将那戏本拽到自己身后,欲盖弥彰地咳了咳,生硬地转移话题:
“那儿摆着的两套衣物,你任选一套换上。”
“这是你的衣服?”
“嗯,不过似乎都是没穿过两次的。”祁悯有些不自在,“你尽管放心,府中的人都仔细清洗过的。”
季识青:“我怎么会担心这个。”
祁悯不解,微微蹙着眉看向表情不知为何有些可怜兮兮的季识青,恍惚间还真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说错了什么话,平白惹他伤心。
“那是?”
“我不会穿。”
季识青又说道:“你也知道,我们现代人的服装远远没有你们这么繁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