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郁闷地盘在小窝里,用尾尖撑着头的镜流对着空荡荡的巢穴叹了口气。
“又不带我……飔风!讨厌鬼!”嘟囔着抱怨了一句,镜流下意识就想追逐伴侣的气息而去,但看了看自己鳞甲上钩挂住的墨色鳞片,后半截身体几乎没了知觉的小蛇又叹了口气。
就算飔风带着他一起去又能怎么样呢?行动不便的他别说在战斗里给蛇帮上什么忙,不添乱就是万幸了。
回想起近两个月丰富的夜生活,镜流试探性地摇了摇尾巴,那令蛇销魂的酸痛,让本来实力就不算顶尖的小蛇,彻彻底底丧失了战斗力。
痛苦地把面鳞皱成一团,鳞片发烫的镜流彻底绝了在战场上帮忙的念头,哪也去不了的烦躁小蛇打算在小窝里睡一会儿,乖乖等待飔风回巢。
不过,实在担忧伴侣的镜流根本睡不着,体型已经超过三米五的他在小窝里动来动去,流光溢彩的躯干把小窝搅得一团乱。
“嘶——”
在不注意间,烦闷的镜流压到了尾部那略显红肿的脆弱之处,紧接而来的酸胀感让他全身发麻。
他倒吸了口凉气,支撑身体的力道一卸,毫无反抗之力地倒在了羽绒里。
几片从固定小窝的树枝间溜出的羽毛一弹而起,它们在空中庆贺着自己的自由。
半晌后,在风的吹拂下,慢悠悠落下的羽毛们,回归了自己的来处,一片顽皮的绒羽正正好掉在了生无可恋的镜流的吻部边。
正要探出蛇信的镜流,在感受到舌尖毛茸茸的触感时,他发出了一声尖啸,受到惊吓的他,整条蛇以一种极其艰难的姿势跳了起来。
“咚——”可怜的镜流掉在了巢穴的地板上。
挣扎着想要爬起,但骨骼活动间难免扯到酸胀的肌肉。
“唔”小蛇璀璨的金瞳附近甚至渗出了泪花,他下意识看向了飔风,可往日总能在第一时间安慰自己的伴侣不在巢穴。
镜流更委屈了,这条柔弱的小蛇发出了低低的泣音,这声音能让他的伴侣为此心碎,但在别的动物听来,这掺杂着风鸣的嘶鸣声,是那样的阴冷可怖。
与两条眼王同居榕树的松鼠就因这风鸣声浑身颤抖了起来,但警惕了半天也没找到天敌踪迹的它,对于这连续不断从下方传来的蛇鸣,满是怨愤。
它烦躁地用两只前爪堵住了耳朵,可那韵律奇特的风啸声并不打算放弃骚扰这只可爱的小动物
片刻后,敢怒不敢言的松鼠愤怒地跺了跺脚,带着自己储藏的部分松果,从树洞里窜了出去——它打算搬家了,没有小动物能受得了两条强大天敌的骚扰,尽管他们并没有恶意。
压根不知道自己凭声音就吓跑了一只动物,如今称得上半身不遂的镜流依旧在地面上艰难地挣扎着,好不容易爬到兽骨边,畅饮了一番飔风早上新换的清水。
觉得自己好一些的小蛇蠕动着身体,把自己挂在了巢穴的大门处,隐秘了心中对于伴侣未归巢的恐慌,镜流期盼地留意着每一声碎叶响起的声音。
等了一会儿,依旧没等到飔风的镜流,焦急地挪动着尾巴,让自己盘在了竹台上,他眼巴巴地看着远方,等待伴侣为自己带来战斗的喜报。
飔风一定会赢!这条盲目的小蛇是如此相信自己的伴侣。
而此刻,领地之外,飔风的确已经获得了胜利。
很是费了一番精力的他气喘吁吁地趴在了泥泞的地面上,玄铁一般的鳞甲上沾满了碎叶与泥渍。
这样的狼狈姿态对这条极其注重形象的眼王来说,非常不可思议——自从爱上镜流后,保持鳞片的整洁光滑就成了他的必修课,如果不是真的经历苦战,他不会如此。
他们从领地的中央一直缠斗到了领地之外,耐力比不上蟒蛇的飔风很是耗费了一番精力,才把这条拥有坚厚铠甲的巨蛇生生拖死在了他的毒液之下。
来不及再做停歇,有些力竭的飔风只是随口吞食了一窝没了亲鸟照拂的鸟蛋,就叼起了眼前盘成一团的战利品,他的动作很是粗鲁,对于非镜流的动物,这条残暴的眼王压根不懂什么叫温柔和耐心。
在那半拉半拽的蛮力之下,缅甸蟒的皮甲都被那尖锐的獠牙划开了几道深深的口子,凝固的血液在那几道伤口处晃了晃,飔风的毒液死死遏制了血液想要奔涌而出的欲望,将它们牢牢封锁在了蟒蛇体内。
他要把这条蛇新鲜完整地带回家,然后与镜流分食,它所提供的能量能让他们在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不再需要捕猎。
想到可爱的伴侣,飔风兴奋地叼紧了嘴里的蟒蛇,这条曾经也算雄踞一方的巨蟒在看起来是如此的憋屈。
但死去的猎物没有抗议的权力,飔风轻甩尾巴,用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往领地中央的巢穴奔去。他归心似箭……
然而,就在在两条蛇彼此等待之时,真正的不速之客却朝着巢穴的方向落下了一串罪恶的足迹。
那渗血的编织袋里,半死不活的动物们还在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