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飔风!”
难得的晴天,轻快活泼的呼喊随着清风拂叶的“沙沙”声音萦绕在飔风耳畔。
他下意识向声源处看去,只见镜流挂在低矮的灌木上,只用纤细的尾尖固定身体,将自己倒挂起来,对着他露出了雪白的腹鳞。
“镜流,你这是要干什么?”
飔风滑到灌木边,自然地曲起尾巴,勾住一旁茂密的叶片挡住了小蛇雪白的腹部——对动物来说,腹部是一个极其脆弱的部位,即使他们拥有鳞甲也一样。
不管是因为什么,这都不是镜流能在危机四伏的雨林里这样肆意暴露自己的要害的理由,飔风的信子摆动得很快,他的心情有些不太平静。
旋即,希望和小蛇亲近的他立起身体,向一旁的镜流探去,但脑回路完全搭不上的镜流当着他的面,将自己的尾巴往后缩了缩。
这样的举动不是为了避开自己的朋友,他只是为了确定自己一会儿不会被真的甩飞。
在飔风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之前,镜流像悬吊的秋千一样来回摆动着躯干,他越飞越高,甚至差点越到了一旁的望天树上。
飔风的头随着镜流的动作左右摆动着,最初,他并不打算阻止小蛇的娱乐活动,这算是他们枯燥乏味的旅途中,一瓶有趣的调剂品。
但当飔风看到镜流缠着枝桠的尾巴越来越松,快要缠不住灌木时,面上沉稳的他迅速甩了甩尾巴,往小蛇摆动的必经之路上一杵。
在镜流再次冲向这里时,他像一堵坚厚的城墙,强行阻拦了镜流意图与太阳肩并肩的行为。
为了保险,他将獠牙收起,又一次把镜流的颈部叼在了嘴里,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正确的——
在惯性的作用下,两条蛇滑了出去,梭开了腐败的林叶,在雨林里留下了一道奇异的痕迹,随后,他们跌在地上。
“嘶——”
自觉做了坏事的镜流很有反思的觉悟,他轻呼了一声痛后,连多一句的辩解都不敢出口,只是迅速从飔风身上爬起,游到了一边。
随即,马上立起身体,头低低地垂着,一副乖巧认罚的模样,只有那不时瞟向飔风的视线证明着这条看似漂亮柔弱的小蛇,其实并没有那么安分。
飔风翻转着躯干,慢慢游到了镜流身边,正准备开口训斥小蛇的他,一张嘴却满是叶片,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语,他不得不吐出了嘴里的碎叶。
烦躁地甩了甩尾巴,将鳞片上沾染的尘泥与碎石尽数抖落,将自己打理干净的他这才有心情面对小蛇。
然而,当他真正把视线挪到镜流身上时,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被镜流的乖巧所迷惑的他,重重叹了口气,这叹气声引得镜流浑身一颤。
他胆战心惊抬起眼眸看向飔风,快速地吐了吐信子,咬了咬牙,准备迎接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镜流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偷瞄飔风之前,严厉的训诫之语确实已经到了飔风的喉间,但看着惶惶不安的他,想起了之前在芷河边镜流畏自己如虎一样的飔风,再难硬下心肠。
他迅速吞下了原本的话语,蛇信吞吐间,平和的劝诫伴随着风鸣声,溜进了镜流的内耳。
“玩耍不是拿自己开玩笑。”轻飘飘落下这样的句子后,飔风警告了一番小蛇,叮嘱他下次不许再这样做,这件事就算翻篇了……
今天是他们离开沼泽领地的第三天,赶路的生活实在太过单调,不知道哪天能抵达终点的飔风与镜流只能在休息时用自己的方式鼓励彼此——他们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同伴在中途掉队。
飔风凑到镜流身边,仔细观察着小蛇刚才被自己叼住的颈部,“有没有伤到?”
他很怕自己没控制好獠牙,划伤小蛇,镜流蹭了蹭飔风,他摇摇头“没有,我的鳞甲虽然比不上你的,但也没有那么脆弱。”
飔风置若罔闻,他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确定了小蛇真的没被自己伤到了,终于放心的他像是才反应过来镜流说了什么一样。
踌躇片刻,他回道“我的毒液可能会伤害你,这是我不愿见到的。”
对飔风恍若照料生活不能自理的巨婴一样般地呵护自己的行为,镜流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已经产生了抗体。
知道接下来飔风肯定又要开始说些表决心一样的甜言蜜语,真的害怕自己有朝一日被哄成废物点心的他,决定分散一下飔风的注意力。
他的头小幅度地转动着,环视四周,片刻后,镜流锁定了一个棕红色的小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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