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队——!!"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突然刺破站台的死寂。张力浑身肌肉瞬间绷紧,朝着声源狂奔而去。战术手电的光束在黑暗中剧烈摇晃,照出满地碎玻璃折射的狰狞光斑。当他终于冲到现场时,浓重的铁锈味混着某种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身后的警员猛地倒抽一口冷气,而张力却像被钉在原地——斑驳的月光从破碎的天窗倾泻而下,正照在墙角那具蜷曲的人形上。不远处甩在地面上,熟悉的警号牌反着冷光,而更刺目的是地面上那道拖拽的血痕,像一条干涸的暗红色河流,一直延伸到张力的靴尖。他的手电"啪嗒"一声砸在地上。滚动的光柱里,能看到他颤抖的指尖悬在半空,明明离刘越那么近,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张力双膝重重砸在水泥地上,满地碎石扎进布料也浑然不觉。他颤抖的手托起刘越的后颈,触手却是一片冰凉的黏腻。"醒醒......老刘......"他声音嘶哑得不成调,指腹蹭过对方沾满血迹的脸颊,"小月还在家等你呢......"最后一个字突然劈了叉,变成破碎的气音。李博阳的皮鞋碾过地上的石碴,在血泊前停下。他弯腰拾起那枚警徽时,表面未干的血迹顺着指纹蔓延,在月光下泛出诡异的暗光。喉结滚动了几次,最终只是沉默地将警徽攥进掌心——太用力了,金属边缘割破皮肤,新鲜的血珠悄无声息地渗进那些早已凝固的暗红里。角落的蛛网簌簌震动,将众人压抑的喘息声放大成轰鸣。
那个曾在审讯室里跪着求线索的年轻警员,此刻像被抽走了全身骨头般瘫跪在血泊里。他先是发出小兽般的呜咽,喉结剧烈滚动着试图吞咽泪水,最终却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哭声撞上斑驳的砖墙,在空旷的调度室里不断折射。月光透过破碎的玻璃天窗,将他的影子扭曲成佝偻的一团。攥着刘越警服的手背青筋暴起,指甲缝里嵌满了血渍和墙灰,可他就这么死死抓着,仿佛松开手,最后那点体温就会消散在寒夜里。
李博阳别过脸去,镜片突然蒙上白雾。哭声里夹杂着含糊不清的"刘队",每个音节都像钝刀割在所有人心脏上。墙角的老鼠被惊得窜过废墟,带起一阵铁锈味的冷风,却吹不干地上不断扩大的深色水渍——分不清是血,还是泪。
张力将刘越冰冷的躯体紧紧搂在怀中,恍惚间仿佛回到了警校毕业前夕的盛夏。记忆里那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站在校门口的树下,阳光透过叶隙在他脸上跳跃。他眯着眼笑出一口白牙:"等毕业了,我要当最厉害的刑警,到时候你给我当副手!""放屁!"年轻的张力一拳捶在他肩上,"你小子给我当副手还差不多!"画面倏忽转到刘越的婚礼。那个平日不苟言笑的男人,此刻却红着脸将新娘搂得那样紧,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欢喜。再后来,是他手足无措地抱着刚出生的女儿,连呼吸都放得极轻,只能趁夜深人静时,偷偷趴在婴儿床边许愿:"爸爸一定会保护好你们!"回忆戛然而止。怀中沉重的躯体让张力的手臂开始发抖,滚烫的泪珠砸在刘越凝固着血迹的额头上,将那些暗红的痕迹晕开成小小的漩涡。他徒劳地擦拭着,却发现越擦越花,就像他们再也回不去的从前。
"老刘啊....这是怎么回事啊...."喉间溢出的哽咽在空旷的月台上回荡,"说好的.....要当一辈子搭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