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讯扯了扯嘴角,笑意像张不合尺寸的面具挂在脸上:"我是走了,可人走了,我的心却没有走。"他低头摩挲着腕上的红痕,"我对她还不够好吗?掏心掏肺地宠着、让着、爱着......"喉结滚动间,声音突然哑了半截,"结果呢?什么都没有了。"李博阳的钢笔在"过度依赖型人格"几个字上画了个圈:"正是你无底线的退让,把你们感情变成了一座屠宰场。"
"哈!"柳讯突然倾身向前,审讯椅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李警官,你尝过被爱火灼伤的滋味吗?"他眼底跳动着病态的执念,"那种把灵魂都熔化了献出去,却连点灰烬都收不回来的感觉......"空气突然凝固。柳讯后仰靠上椅背,天花板的白炽灯在他瞳孔里碎成星斑:"没有回应的爱啊,就像脱轨的列车——"他忽然歪头看向李博阳,意有所指的说到"如果——你现在正坐在一辆失控的警车里,旁边铐着追捕半生的罪犯。"他忽然倾身,紧紧盯着李博阳的双眼,"眼看悬崖越来越近——"李博阳发现自己的钢笔不知何时戳破了笔录纸,墨水正顺着纤维脉络晕染开来。"你会解开车锁独自跳窗?"柳讯的声音突然放得很轻,像把薄刃缓缓推进肋骨间隙,"还是握紧方向盘,和罪犯一起——"天花板的白炽灯管突然闪烁起来,在两人之间投下摇晃的光影。"坠入深渊?"李博阳的呼吸一滞。笔录本上的墨迹不知何时晕开成蛛网状,那些扭曲的线条仿佛正顺着血管爬进心脏。李博阳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突然意识到——那些看似疯癫的言语,字字都在指向某个他尚未察觉的阴影。眼前仿佛有一列失控的夜行列车正碾碎铁轨向他冲了过来,他就站在道岔中央,眼睁睁看着刺目的车灯撕破黑暗,轰鸣声离他也越来越近,他的双腿如同灌了铅,每一次试图挪动都像在粘稠的沥青中挣扎。生锈的道岔在他身后发出垂死般的呻吟,而前方——前方铁轨上蜿蜒的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自己脚下蔓延。
李博阳猛的拍案而起,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他大步冲出审讯室,铁门在身后重重撞上墙壁。几分钟后,他走进审讯室,指间捏着一张的照片。
他的指尖在微微发抖,像是托着千钧重量。"你......"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调,"见过她吗?"张力侧身看去——照片上的女孩明眸皓齿,阳光在她发梢跳跃,那是艾琳。柳讯懒洋洋地接过照片,随意扫了两眼,嘴角扯出个玩味的笑:"不认识。不过......"他歪着头,"说不定哪天我被陆玄当狗遛的时候,在哪个街角见过?"照片被轻飘飘地抛回桌面。柳讯眯起眼睛:"怎么?是李警官的心上人?害怕她也在那个圈子?"李博阳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他沉默地收起照片,坐回椅子的动作像具提线木偶。张力注意到他攥着照片的指节已经泛白,眉头深深皱起。
"继续交代。"张力敲了敲桌子,声音刻意放重。柳讯耸耸肩,又开始讲述那个夜晚的故事。但李博阳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照片边缘那个小小的、血渍般的咖啡印上。
柳讯要了一杯水,水面映出他扭曲的倒影。他轻啜了一口,仿佛在品尝某个遥远的回忆:"第二天我回去了——陆玄的表情可真精彩。"他嗤笑一声,"愤怒、惊喜、心虚......像打翻的调色盘。""我道歉了,说自己只是一时冲动。"他表情充满讽刺,"她那个如释重负的表情......真让人作呕。转眼又变回那副居高临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