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落被放下的时候,在场的所有异界妖灵无一不瞪大了眼睛,喋喋嘀咕。
“怎么会有人挨了三十三道截魂钉还能活着呢!”
“就是啊,命可真大,这都不死...”
“不可能,这不可能!” 晏隧猛地揪起晏九离的衣领,“这是你搞的鬼是不是!她怎么还能活着!”
晏九离推开晏隧的手,一眼都没看他,只是回过身向魔尊微微点头,“父王,三十三道截魂钉已经全部打完,刑罚已经结束。” 结束二字,他说的格外沉重。
还没等魔尊回话,晏隧就急不可耐的插嘴,“父王,不能放过这个凡人,必须得杀了她!”
“够了!” 魔尊不悦的瞪了他一眼,他这个大儿子是越发的无法无天了,或许真如这个凡人女子所说的,堂堂异界储君不能是如此莽撞的性子。
他黑袍一挥,“本尊说话算数,既然这凡人如此命大,将她赶出异界就是了!”
说完,魔尊向着祭坛扫了一眼,黑袍旋起,像是观赏了一出不怎么精彩的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观众席。
晏隧气的牙都要咬碎了,可是魔尊已经发了话,他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恶狠狠的斜眼看向晏九离。
一见魔尊走了,那些围观的魔民做鸟群散,只是看个热闹而已,没谁会真正在意她的死活。
海生看着魔尊离去,知道这一劫算是过了,他搀扶起跌倒在地上的阿落,轻声道:“阿落姑娘,你活下来了,快走吧。”
阿落从地上挣扎着起身,看向高台上这些可以随意决裁他命运的恶魔,他们好威风啊,自己就像是在他们悲悯之下才能苟延残喘的浮游。
她一步步的走下祭坛,踉跄着,蹒跚着,血迹随着她的步伐流淌在黑石板之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你怎么还不死!”
芝香的目光像是淬上毒药一般狠毒,落在阿落身上,眼底是化不开的狰狞。
阿落抬起头,静静看着她向自己走来,现在的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呢,轻声开口:“我能做的都做了,把飞飞放了吧。”
“我说了,我要你死!” 芝香怒吼着咆哮,惊得高台上的晏隧一愣。
晏九离率先反映过来,飞身下高台,挡在阿落身前,喝道;“魔尊已经发了话,让她走!”
芝香瞬间拧紧眉心,看着他,语含愤恨,“若是我非要让她死呢!”
“你敢!” 晏九离目光如寒针,只是两个字,却让芝香不寒而栗。
他侧过头,阿落满身的伤痕让他心头一震,颤抖着开口,“我带你走!”
阿落的手被他紧紧攥在手心里,他的手很凉,指节微微发抖。
他哭了吗?
阿落抬起头,看他红着眼眶,默默注视着自己,沙哑的嗓音带着清颤抖:“阿落,对不起。”
这一刻,阿落突然明白了。
她什么也没说,释然的笑了笑。
她知道他的为难,理解他的不易,他也无可奈何。
但是,她很累。
不能再留在异界了,越早离开越好。
她想从晏九离手心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可他攥得很紧,自己实在是没有力气。
只好任由他牵着,拖着犹如散了架的骨头,缓缓前行。
她说,“晏九离,我们两清了。”
晏九离是什么表情,她没有看到,只是觉得他的手掌在发抖。
芝香凝视着犹如一对璧人一般的两人,目光落在牵在一起的手上。
她仰头,爆发出狞笑,肆意又绝望,原来自己做了这么多全是徒劳无功,这三年来只不过是她自己一厢情愿。
她再次低下头,看着被自己狞笑声惊诧到的阿落,烈唇轻启,“去死吧!”
阿落转过身,看着飞飞随着黑烟出现在半空,哭喊着:“阿落姐姐...”
刚呼喊了几个字,芝香猛地捏紧手指,黑烟将飞飞笼罩,毒气弥漫,飞飞的小腿使劲挣扎着...破裂而亡。
“不要!” 阿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她推开晏九离,扑向那团烟雾,黑雾散开时,空中只剩下一片灰烬。
不!不可能,飞飞...
她大脑一片空白,颤颤巍巍的伸出手,随着灰烬飘到她手心里的只剩下半片残缺的蜻蜓翅膀,小小的,没有光泽的半片翅膀。
“飞...飞飞...” 她喃喃着,不住地摇着头,喉咙里像是塞了块巨石,世界瞬间失去了色彩和声音。
麻木,空白,头晕目眩向她袭来。
“阿落!”
好像是晏九离的声音,她听不太清,也看不太清。
他好像和芝香说了些什么,然后芝香在笑。
芝香的嗤笑声像是魔咒,逼得阿落喘不上气。
阿落回头来,黝黑的眼眸蓦然转寒,瞳孔骤缩,眼底翻腾起杀意,“你要为飞飞偿命!” 这一刻她的眼里只有芝香,所有的怨恨和痛楚溢上心头。
芝香,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