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中修建有一处临水水榭,四季清凉,纱幔重重,阎落从九曲池廊过去,微风吹得四面水波亭轻荡,远岸亭台楼阁,金檐琉瓦,白菊芳甸。
藕色纱幔经风吹拂而起,阎落缓步入内。
宽敞水榭之中放置了一张棋案,贺兆衡一身深紫华服,墨发束着紫金玉冠,张扬俊美的眉目看了过来。
旁边乖巧跪坐着一个衣饰繁复尊贵的孩童,好奇的随之望过来。
一撩衣摆,阎落坐在了棋案边,与他们相对而坐。垂眸一扫棋局走势,玉指自案几一角的银碗拈出白子,清脆一响落在棋盘经纬中。
他没问,贺兆衡也未答,二人就如此续着残局下起了棋。
小太子贺皓棠生性腼腆,虽为储君,却不如其他皇子聪颖多智。贺兆衡对国事都算不上关心,更别说好好选择继承人,贺皓棠是唯一的中宫嫡子,那就他在这个位置上。
皇后早逝,后位空悬,后宫妃嫔无有资格教养太子,上无皇帝宠爱,下无外戚支持,身边的太监宫女也是守规矩不会多舌的。无外戚既是他坐稳太子之位的因素之一,也令他小小年纪没有亲人关爱。还不知道孤独,就已经尝遍其中滋味。
父皇带他来时说过,给他找了一位夫子,这位夫子是个很厉害的人,什么都能教给他。因此阎落一来,他就满心欢喜,期待对方能看自己一眼。
宫里的人说,其他皇子的夫子都是翰林院的老学究,严肃古板,问题回答得不好就打手心,但他的夫子看起来很年轻,长得还十分好看,对方在翻飞掩映的纱幔之中出现时,清冷俊美,宛如秋水里幻化生出的仙人,漠然薄情。
君臣闲谈片刻,敲定了这件事,小太子被父皇敲了一下头,这才回神,就见那人第一次看着自己。
他发呆了还被逮个正着,羞窘地红了脸,心中十分忐忑,试挨着开口:“夫、夫子。”
阎落微微颔首。他和贺兆衡又谈起了修道之事,对方果然十分感兴趣,听他说起炼丹,有些意动。
临走,贺兆衡瞥了一旁一直坚持坐在旁边的贺皓棠,颇感有趣的笑:“太子很喜欢朕为你选的夫子?不如你去送阎卿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