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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书啦 > 【西幻】露西亚·戴维德奇事 > 第20章 粉丝来信

第20章 粉丝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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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西亚推开门时,侍者看着她说:“哟,威士忌先生刚走,威士忌小姐就来了。”

坐在吧台前的吉尔伯特说:“您再不来,我们酒馆都要放不下信件了。”

他领着露西亚在靠近门口又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入座,随后说:“请稍坐片刻。”

露西亚收好手里的地图,等待他们把自己的东西拿过来。她的思绪飞到百合花与蛇的门扉上,看见彩色玻璃上有几道划痕,于是又想到石头与匕首,想到鲜血淋漓的手臂,滴滴鲜血从无力垂下的指尖落下,蓝绿色的眼睛里失去光泽,它不再是拥有魔法的宝石,而是石头,或者破碎的玻璃球。

她极力向内自我探索,想要认真看清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但总与它隔着迷惘的雾气,于是她的眼睛也跟着迷惘,直到因看不清东西而打个寒噤才回过神来。

而此时,信件和酒已经放在她的桌上,她随手拿起杯子痛饮一口,将刚才莫名的恐慌一并吞进肚子里,这才看向需要处理的东西——原来他说的并不夸张,这捆信件放在桌子上,要比她人还高了。

胃被冰冷的酒液与炽热的酒精刺激,她的思维终于清晰过来,酒精冲上头的快感让她回过神,不再集中于内在探寻,开始读信。

让她惊喜的是,霍奇森·杰拉德还是和往常一样,并没有因为F的突然消失又出现而不满,和F聊他的长篇小说大赚了一笔,现在抛下笔杆,拿起钓竿,在帝国北边的树林里钓鱼。信还附上他的新作,他邀请F为自己的再版作序。

萨姆森·弗格斯给F寄来枫叶,告诉F这是去年的收藏,并仔细询问了F最近都在干嘛,从他的语气里,露西亚听出疑惑:“你干嘛去了?为什么文章像你写的又不像你写的?”

她连忙拆开好几封信,看见大家都在问F是否还是F,慌了神,可是又找不到之前的习作做对比,只好把口袋里的诗又拿出来看了看,最后还是决定下次再把它送出去。

看着满桌子信件,露西亚一时半会不知道要怎么收拾才好,装进包里是绝对不可能的,而直接回信时间可能来不及,如果只是寒暄几句的话——墙上的指针正在嗒嗒地奔向终点,与其犹豫,不如现在就开始。

她还记得,F是个单身男子,经济状况时好时坏,心情好就写得多些,心情差就不写。F也不肯把自己的作品整理成文集,不管是《闲谈者》还是《大都会报》或者《旁观者》上都有他的作品,甚至于一些极其小众的报纸上,也能看见他的文章。他从不像他人一样对政治高谈阔论,只在乎哪里的饭好吃,哪里的景色好看。总之,F是个自由的人。

回忆完F的性格后,她先回信给霍奇森·杰拉德,告诉他自己已经知道,将在看完小说后再回信给他。然后她对萨姆森·弗格斯和其他抱有同样疑问的人解释道,自己消失的这一年辗转不定,几度停笔写作、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了属于自己的时间,能安定下来。

对于萨莎·格雷,露西亚则先表达抱歉,没有事先说明就突然回来,随后又告诉她自己的生活状况,编纂了些琐事,并告知她,最近自己正在准备写长篇小说,感到前路漫漫而没有归路。

把容易回复的信件处理完,一一写上地址,就可以看余下的两封了。

有迷迭香暗纹的米黄色信封是佩内洛普·哈托普的,她总喜欢用黑色的蜡液封信,在蜡液上放小花,用空白章头覆盖,使花正巧在蜡液中央。另一封引人注目的信是黑色信封,上面烫着银色的百合花,用红色蜡液封住,又用银色的漆强调章头的花纹,让百合花瓣如利剑般凌厉的姿态脱颖而出。一看就知道,这封信的主人来头比佩内洛普还大。

不过,露西亚还是把佩内洛普的优先级放在陌生信件前。

她小心翼翼拆开信封,猜到她要么批评F遇到困难不找她帮助,要么抱怨贵族生活的方方面面。佩内洛普和其他人不同,他们的谈话重点往往不在F作品本身,而在生活的日常琐事中。

果不其然,佩内洛普抱怨了F先生什么也不说就消失,害她担心了好长一段时间。敏锐的她也察觉,F的笔触似乎和之前不同,用了整整一页纸写下对他新文章的看法。下面几页就开始步入正题了,她抱怨强权的父亲克扣她的零花钱放在给她哥哥治病上,还想方设法给他找聪明贤惠的妻子。“谁愿意配一头爱出风头的蠢猪呢?”她辛辣地讽刺着,并觉得没有什么不对。正是她哥哥爱出风头,导致侯爵阁下名声扫地,只能通过家族联姻挽回尊严,于是佩内洛普的大姐成了牺牲品,很快就会轮到她了。露西亚想起,自己看见的最后一封佩内洛普的信是皇后给她赏赐了条华丽的茶晶项链,于是好奇接下来如何。

她简单说了自己这一年波澜起伏的经历。因为成为皇后与公主面前的红人的缘故,被其他贵族小姐排挤是必然。最开始,她不明白哈托普家明明地位已经一落千丈了,大家为什么还落井下石,被嫁祸和孤立几次后,她就学聪明了,不再像以往那样任由她们说,相信皇后和公主会为自己摆平,而是开始激烈的反击。被她复仇过的人都知道是她在作祟,可是又抓不到证据。

说起来,F算是她成长的见证人,他带着佩内洛普了解世界,了解诗,看见另一种无拘无束的人生,可惜的是,她始终是被困在规矩与牢笼里的金丝雀,为了生存只能用尽全力歌唱。

在信的最后,佩内洛普提到坎贝尔公爵家的宴会还有几天就要开始了,她要想办法在父亲没有强迫她出嫁前先争取为自己选好夫婿,并希望F先生能够给她一点鼓励。

看完整封信,露西亚感到头疼。她试图用贵族的想法太复杂来说服自己,却无法欺骗自己的心,前面所看见的内容全被最后的信息冲刷干净,她想:难怪伊格内修斯要让她在萨洛尼住呢,原来是要去赴宴,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不让她回去等着呢。

她回信的手颤抖着,半天都无法落笔。她意识到,侯爵之女和公爵之子的确般配,至少无论如何都比平民之女与公爵之子要合适。她烦恼地划掉一行字,鞭笞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命运取决于人的选择,她的选择真是神使所希望的吗?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开个玩笑,把树枝编织在一起?

她艰难地想好措辞,并付诸纸上,首先回应她对F的评价,然后说了些鼓励她的话,看着字慢慢填满纸上的白洞,露西亚松了口气——至少她写出来了,她在正视自己的问题。

接下来该看另一封了。那封黑色的信也出自贵族之手,只有贵族才能用这样的纸张写信,摸着就和普通的信纸有差别。露西亚决定把这封信好好珍藏,以防日后再也收不到。

对方看起来是个男性,习惯用花体书写,他的字母全部连成一片,叫人几乎看不清——当然,也有可能是为了隐藏身份。

根据他的说法,他最近遇到一位美丽的女人,她聪明又见识广,像只的鸟儿,只是停在他身边唱了首歌,就让他为之神魂颠倒,他想要把她关进笼子,却不知道该如何不惊扰她,因此,他想求助于F先生,听听他的看法。

她很喜欢他的笔触,正如她知道自己的缺陷在于摸不清人的性格与动机,他却能毫无保留地把自己全盘托出,用词毫不含糊也不掩饰,显然,他不仅清楚自己的情感,还能精确地表达。

她理解,爱与自由总是相互对立,但她可不记得F先生在爱情方面有什么建树,又能给读者怎样的建议。为了打造自己理想中的男作家,她谨慎小心,绝不回应任何暧昧。直到现在,F从未写过情诗也不会处处留情,他早已把爱献给世界,或许正因如此,读者才想要听听他对爱的理解,可惜的是他对爱的哲学也一知半解,但他还是斗胆做出回应。

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向对方阐明,爱是驯服而不是伤害:不在她唱歌时打断她,给她尊重,保护她的领地不被侵害,在她允许的时候抚摸她,这样,即使她离开你的花园,也会再飞回来,给你带亮晶晶的小惊喜,给你唱她在路上听见的歌谣。

F写完后,露西亚得意洋洋地通读一遍,感觉自己也爱上他了,他如此尊重每个读者,如此尊重每个女人,和其他作家完全不同,难怪这些年所产出的那么多游记散文,都没有冲淡大家对F的喜爱。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悄悄越过五点半,酒馆里堆满了人,面前的蜡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被点燃了。她赶紧把最后的回信塞进信封里。

吉尔伯特就站在她身边,笑眯眯地说:“小姐,刚才我怕打断你的灵感所以没说。事实上除了纸和笔,信封与墨水是付费的,另外,酒馆还能够为您提供火漆,您需要吗?”

露西亚忙点点头,于是吉尔伯特伸出手说:“您在此处的消费加起来要3个银贝。”

“什么?”这就相当于720个铜螺了,望着平平无奇的信封和难以书写的墨水,露西亚的心头在滴血。

“很遗憾,您到了知识最不值钱的地方,也正因如此,知识的价值才会更高。”

她看着面前写好的回信,还是决定妥协,也不忘问道:“对了,有人来问过F吗?”

“没有。”吉尔伯特用平淡又有些戏剧感的声音说,“我给他们放了烟雾弹,要知道我们手里头可不止一个地址,你可以一会在王都,一会在萨洛尼,只要是我们能力范围内的地方,你都可以到达。”

露西亚刚松口气,吉尔伯特的眼睛又眯起来,嘴角上扬成夸张的弧度,伸出一根手指说:“小姐,既然你对我们的服务如此满意,是不是应该意思意思呢?”

“……”露西亚的笑容扭曲起来,不得不又掏出一颗亮晶晶的银贝放在他手里。她不太想再见到这家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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