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瑜哑然失笑,又气又无奈。
“还喝酒?”
“不可以吗?”
太子低头,清澈微润的黑眸小心翼翼地瞄着怀瑜,声音极轻。
一张矜贵至极的脸,偏偏透着几分不自知的委屈,真是让他的心都软了。
怀瑜叹气,不过是不开心想喝酒了而已,本来也是说要陪他的,偶尔放纵一次也没什么。
“去,上些好酒好菜、水果点心什么的,把落英琼露也拿两坛来。”
“是,郎君。”
小二躬身应下退去。
“记得再取一把上好的琴来。”太子扬声嘱咐。
怀瑜急忙拦他:“唉,不用。”
太子不解,略带震惊地看着怀瑜,伤心地几乎要溢于言表了。
阖眸低头,怀瑜站起来,往一旁的珠帘后的屏风走去。
太子跟了上去。
二人绕过屏风,原来,屏风后就有一把上好的古琴放在桌上。
怀瑜在椅子上坐下,拨弄琴弦,试了一下音色,心下满意,果然是阿舒特意给他准备的。
素手轻抚间,泠泠琴音流泻而出。
太子歪到了一旁的贵妃榻上,欣赏耳畔的琴音。
眼神不断流连在灯下的芙蓉面上,如同暖玉般舞动的手上,若青松挺直苍劲的脊背上。
一曲罢,怀瑜手下不停,又奏了另一首江南的小调。
太子眉目舒展、身心舒缓,徜徉在怀瑜的琴声里。
斜斜地倚着,撑着头注视着怀瑜认真的模样,连他自己也不知看了多久、听了几支曲子。
难不成他是真的醉了?太子不自信地仔细回忆了下去找怀瑜之前的事。
确定只是喝了半壶酒,不慎打翻了一坛酒在衣袍上,没有其他的酒在他不注意的时候自己跑到他胃里。
太子不禁疑惑,难道是他酒量变浅了?
“铃~铃~”
清脆的铃声响起,是几个小二送了酒菜来。
太子惊醒,直接起身去打开了门。
趁着小二摆放酒菜的时候,太子在旁边的小雅阁里找到了汤圆儿,交代他明日的早朝和课业记得让人去告假。
太子回来的时候,刚好小二已经放好东西准备出去了。
等他们出去了,太子顺手就把门拴上了。
怀瑜听见动静只是抬眼看了一下,复又专心弹琴去了。
待到一曲弹完才收了手,站起来,绕过屏风,掀起珠帘,坐到太子对面。
关了门,太子倒是没进去回贵妃榻上躺着,而是坐到了案几边靠着,对着满案的佳肴连个眼神也不给,只是一味地饮酒,目光紧锁着屏风上映出的人影。
等怀瑜出来同他对上视线,他也只是弯起眉眼一笑,仍是一刻不移地看着怀瑜落座。
怀瑜眼见着他一杯接一杯的,忍不住蹙起眉头,喉结滚动几下,还是忍住了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劝阻。
拿起酒壶也倒了一杯品尝,对着太子清浅一笑。
“泰清,觉得这落英琼露如何?”
说完略微停顿了一下,却是不等太子开口,就看着杯中酒液接着感叹。
“从前我跟着阿耶学酿酒的时候,阿舒就在一边看着,我学了那么久,能拿得出手的也就一种桃花酿而已,阿舒倒是比我有天赋的多。”
“这落英琼露是她新折腾出来的花样,我也是第一次喝,也不知她怎么做得,这酒倒是很有几分吹雪回风的爽朗。”
太子捕捉着他眼角眉梢的每一丝温柔,轻笑着应和。
“妹妹确实很有天赋,不过,我倒是觉得这爽朗之后,反而是更加地触动情思呢。”
怀瑜抬眸,同太子视线交汇,觉察出太子的那一份强颜欢笑,二人眼神纠缠、久久不移。
怀瑜瞳光清亮,诚恳温柔。
“酒入愁肠愁更愁,有时候这解忧之物其实并不能解忧,与人倾诉一番会更能纾解烦闷愁苦。”
“你醉了,泰清,今晚酒后胡言一回又何妨?”
怀瑜眉眼温润,说着就浅笑起来。
“自然,我也醉了,我酒品不好,第二天醒来后总是不记得醉酒时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