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很像曦姐姐,但眉眼间更肖似温家阿兄。”
“这孩子眼神清明,心中赤诚浑然不似那个人,果然是温家血脉,不愧是曦姐姐的孩子。”
“阿瑜,你觉得他如何?是不是也一见他就觉得心生欢喜?”
林夫人说完,目露期待地看着怀瑜。
怀瑜心中的犹豫被打断,又见林夫人期许的样子,心下无奈,想了想缓缓道。
“是,今日所见,我同他甚是投缘,不过初识,却能很快熟稔,好似知己。”
“他……能轻易让我放下防备。哪怕我心中知道这不行,可面对他还是不自觉地会松懈下来。”
怀瑜说着顿了顿,抿了抿唇又道。
“我能感觉到他待我的确赤诚,但他却应当……并非是今日看起来那般简单之人。”
“我有些怀疑他今日是不是在试探,我是否知晓阿耶之死的内情。”
林夫人反倒是笑得更开心了。
“好啊,若他能知晓此事,那我也不用担心他没有手段,待人太过赤诚,在那吃人的地界被人欺负了。”
林夫人说着又伤心起来。
“也是我不好,前些年只能一直避开在边城,这几年又一直在杭州养病。”
“也不知他一个人受了多少苦,吃了多少亏。”
林夫人轻叹了一口气,又眼神复杂的道。
“好在这些年打探来的消息显示,那人对曦姐姐,或许是有那么几分真心吧,倒确实是一心为着这孩子好。”
“也不枉费曦姐姐以命相赌,为这孩子铺起那条登顶的路。”
林夫人喃喃着说完。
抬眼却见怀瑜虽是一副面色平静,波澜不兴样子,可做为他母亲哪里能不知道他眼底的落寞,心中的纠结。
随又嘲讽着开口说道。
“你阿耶去时,贝贝不过才是个十岁的稚童。”
“那人自大权在握之后便越发多疑,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也越发谨慎了。”
“那人又好名声,连温家阿兄的那件事都做的周密极了,瞒住了天下人,还险些叫温家背着罪名覆灭,他也就会这一招了。”
“你父亲的事,那人绝不会让一个将将十岁的孩童知晓。”
“哪怕他确实对曦姐姐是真心的,也确实疼爱,想培养他们的儿子为继承人。”
“可正因如此,他更不会留下那么一个昏庸、构陷忠臣的形象在孩子心中。”
“阿瑜,你要记住,那个人是那个人,贝贝是贝贝。”
“那个人做下恶事与贝贝无关,贝贝只是曦姐姐的孩子。”
“人生在世,难得一知己。所以,你若是觉得与他投契,便要与他好好相交,不要错过了,才觉得可惜。”
林夫人在说话时一直温柔地注视着怀瑜的双眼,直至怀瑜不再落寞才停下来。
“我知道了,阿娘。”
怀瑜眼睛透亮,有些稚气地咧开嘴,冲着林夫人笑了笑。
“既是如此,想来泰清应该是后来偶然知晓的吧。”
“此事,连我也是因为那日我逃学,躲藏在阿耶书房,才偷听得知。”
“泰清既然能知晓此事,哪怕是偶然,亦可见其不凡,可比那个人强多了,不愧是干娘的孩子。”
“泰清博学多才,通晓史集,知世故人情,心怀百姓苍生,更可贵地是用人不疑,对有功之臣的敬佩之心并非作假。”
“他会是位明君的。”
怀瑜抛去猜疑,顺着心中所思所想对太子做出评价。
其中还不忘夹带私货,顺着林夫人讨好地夸了夸先皇后。
“行了,你回去休息吧。对了,别忘了功课。”
见林夫人满意地笑了,怀瑜微微松了一口气,若不顺着她,只怕没这么容易脱身。
怀瑜站起身,叮嘱了林夫人别忘了喝药之后,就行礼转身回去了。
回到厢房,怀瑜坐在窗下,抬头,看着西沉的太阳,心念流转,心情却格外明媚。
是啊,为何要因为与太子无关的事,而猜忌疏远他。
不论如何,至少如今太子待他是真的赤诚,视他如知己好友,日后太子是否会改变,与现下何干。
要像阿耶所说的,过好每一天,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和事,而为难自己。
人活在世上,一个人太孤独,还是要有位友人。
至少如今,还是好友。
——
太子和汤圆儿二人一路疾驰,赶在日落前进了城,顺路去一品斋买了两份甜而不腻、酥酥软软的糕点。
又赶着在宫门关闭前回了宫。
将一份糕点并一坛桃花酒交由汤圆儿送去给皇帝。
自己却来不及回东宫换身衣服,便先去了慈宁宫太后处撒娇讨好、装乖卖痴。
送上带回来的糕点,又太后陪着用了晚膳,将今日失约之事糊弄过去,方才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