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声谨慎地问:“……失去灵力?”
“当然。”苏枳羽快乐地回答,却没有注意到松声小幅度勾起的嘴角。
若抛去灵力体系,单打独斗正是她的舒适区,她探过苏枳羽的修为,非她敌手。
苏枳羽不知从哪儿翻出一把小刀,握紧刀柄抵在了裴云昼的喉间,迫使被药物折磨到近乎强弩之末的宿敌抬起尊贵的头颅。
此情此景让苏枳羽脑海中突然闪出一个绝妙的主意。
苏枳羽踩着拖尾的红纱,笑道:“姐姐,我们来玩个游戏吧?二选一!”
松声也笑:“规则是什么?”
苏枳羽看见她像一面无情的镜子一样,映照与他相同的情绪,却没有为裴云昼感同身受十分高兴,尖锐的声音柔和了下来。
“若你选择和我在一起,我今日就放过他,若你选择保他,我便杀了他!”
“真是,”松声皱着眉头,顿了顿,“挺无聊的游戏。”
松声用力一挥,在苏枳羽的视线里,那根木棍汇聚成一个不清晰的圆点朝他飞来。
苏枳羽早已领教过她毫不留情的出手方式,他用最快的速度闪身躲开,木棍撞上砖墙发出巨大的“砰”声,凹洞出现在粗粝的墙面上。
封了灵力,光靠蛮力还想揍他,做梦!
苏枳羽得意的情绪还没浮起来,旋即身后一条滚烫的手臂卡住了他的脖子。
裴云昼憋着一口气将所受的屈辱全部还了回去。
苏枳羽青筋暴起,指甲疯狂抠他的手臂,嘶吼道:“她把你放开了?她什么时候把你放开的?!放开了你不跑!你揪着绳有毛病是吧!玩我呢!”
裴云昼抬起煨红的眼睛,声音沙哑道:“苏家,与献南山联姻,只是,权宜之计,苏枳羽作为质子,押在山上,所以……杀吗?”
他看上去情况很不妙,强忍着身体的异样,只是为了等她问到想问的,他也是献南山旧徒,居然还认真为她解释。
松声的心兀地一跳,忙捡回棍子:“我来杀,你别说话别乱动,别伤着自己!”
听见最后那句话,呼之欲出却被摁在心口的不甘与质问突然就哑了声,裴云昼眼里黑沉沉的绝望顿时云销雨霁。
裴云昼轻轻呼出一口气,但是这段关系对他来讲更糟糕了,他微不可察地轻轻摇头,算了,她能回来已经是万幸,不该浪费在无用的猜疑上。
短短一瞬,松声在小师弟眼底看见了复杂的光影,沉痛与喜悦、释然与自嘲交织成了一片复杂的海。
她随之感受到了被深锁在某个匣子里的情绪。这是在长期重复工作中不曾感受到的、如夏季风过境般的燥热心情。
她以为站在所谓天道的立场,能过公平审判故事线中的每一个人——哪怕她现在已经被系统放逐。
影响故事线的抹杀,不在故事线的同样抹杀。
但事情好像并非如此,属于她的故事线里出现了阿舟这个异端。
可松声不知,他究竟透过自己在看谁。
“等等!”
苏枳羽紧紧盯着那根圆润又凶狠的木棍急忙喊停,“别杀我,我还有价值!”
“你最好说点有用的。”松声将木棍往他脖子上一卡,裴云昼适时收回了手。
失去支撑的他摇摇欲坠,仿佛一叶风暴中的扁舟,在扑向地面之前被一条腿截住。
苏枳羽急忙道:“围花镇上的妖兽,是为了地裂时震出的一柄魔剑而来!姐姐,我可以帮你取得这柄剑!”
围花镇地裂……魔剑?
松声循着脑海中的剧情线问:“那剑身上刻的可是长吟?”
苏枳羽点头:“正是,姐姐真是料事如神!”
松声眉目一凛,没想到能在苏枳羽这里得到主线剧情线索。原故事线中,程江离下山历练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前往围花镇取得魔剑长吟。
当时镇上的妖兽还未成气候 ,被他轻松剿灭,而后程江离当场顿悟心法,远赴东极之地闭关。
现在长吟剑还在围花镇里,妖兽数量如此之多,凭程江离现在的修为无法杀进围花镇取剑。
如果能依靠苏家的力量,或许还有机会将剧情推回升级流主线。
松声从芥子袋中掏出一颗药丸往苏枳羽口中一塞,见他囫囵吞下去,威胁道:“这是毒药,你最好乖乖听话,不然……”
苏枳羽丝毫没有被威胁的觉悟:“姐姐给的药味道是甜的,这是乖乖药,才不是什么毒药。”
说完扭头,趾高气扬地白了一眼裴云昼。
松声看见裴云昼将身上被血浸透了的彩绦艰难拆开,无意对上苏枳羽的目光,愣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地小小哼了一声。
谁好人家睡完人家就跑的?
……是她。
松声听着这猫挠一样的声音,有些做贼心虚。
裴云昼浑身无力,轻轻一揽就撞进了她怀里,她连忙哄道:“别气别气,咱不跟这个疯子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