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能够创造出怎样的神迹?七天会带来怎样的毁灭?七天能够爱上一个人吗?对于艾伦来说足够了。
詹姆斯的笑容如此好看,现在时时为艾伦绽放;他眼里的爱和温柔,足够游吟诗人唱诵几代;他有那么多浓情蜜语,变着花样送入艾伦的耳朵。只是一点,詹姆斯快好全了,他能在加维尔的陪同下去森林里骑一圈马,入夜后和几个士兵在狂木酒吧豪饮低等烈酒。艾伦刚拥有詹姆斯,就生出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当他不必困居于利林医生的小屋,不常需要她的细心照顾,他们之间能相处的时间也骤然减少。
如今艾伦的眼神随着詹姆斯跑了,加维尔发觉这一点。一日加维尔和詹姆斯在森林中闲逛,没有任何铺垫地,加维尔开口讲:“你不该戏弄一个无辜的女孩。”
“你如何定义戏弄呢,加维?”加维尔的话丝毫没有影响詹姆斯牵引马绳的动作,他反问道:“女人们需要爱,我给了她们爱,这不是很好吗?”
“可艾伦不同,她值得过更好、起码是更正常的生活。”加维尔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他反驳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加维。”詹姆斯扭头看向加维尔:“可是我不能娶她,而你也一样;但我能用更多的情感供养她,远超过给妓女的,远超过给公主的。”
“那她可以嫁给一个普通的男人;她无需成为谁的妓女或情妇。”
“普通的男人。”詹姆斯嗤笑一声:“一个美丽且贫穷的女人,她的结局不可能是那样的。我来告诉你吧,上帝在书写她的剧本的时候,定义好她所有的结局,或步入融化,或万人唾弃……而普通的男人,这一场戏没有加在她的人生舞台里。”
“我从未在圣经中看到这样的言论。”
“得了吧,加维尔。”詹姆斯有点恼怒,他想要迅速的结束这个话题:“你在现实中见到的例子还少吗?这在本质上都一样。”
加维尔定在原地不动,他和他的马被詹姆斯甩在身后;不过一会儿詹姆斯折返回来。
“我爱她,加维尔。”詹姆斯郑重地说:“上帝的旨意让我遇见她,我的星与月,我的爱与美之神,我的天使,我的艾伦。”话音未落,詹姆斯又自嘲道:“我们这种人如何有爱呢?”
“她也可能是别人的天使。”加维尔辩驳,他把声音放低,而风还是把他的话传递给詹姆斯。
“不。”詹姆斯黑下脸,阴沉的好似狼群中的首领,巡视着自己的领土,一旦发现有人居心不轨,就要用尖利的牙齿撕破对方的喉咙。“一个天使只有一位守护对象,我正是艾伦的那个。”
随即詹姆斯骑马离开,丢加维尔一个人在树林里。
这一天对詹姆斯来说并不好过,诸多的烦心事叫他头疼:艾伦被拉着去布置宴会——说是宴会,其实是在狂木酒馆欢聚饮酒,乡村婚礼、盛大节日才得派上用场的破败广场在这个微不足道的日子里被清理打扫,人们可以在那里欢歌起舞——他们整日没得到机会单独见面;加维尔的话点燃詹姆斯的怒火,虽然是一瞬间的事,他感到羞恼;下属送来王城的信件,字里行间是父亲冷漠的催促。
“国王最忠诚得力的助手,我的长子,詹姆斯,希望你读到信的时候已经痊愈,可以速返王城……封地和嘉奖已在静候,只等交由你手上,彼时大殿上将有一把铸刻你名字的银色椅子……路易斯公主几次向你母亲询问你的近况,鉴于你们订婚已久,国王应允,待你归城举办盛大婚礼……”
詹姆斯觉得身上的伤口疼起来了,无数的蚂蚁啃食他刚结的血痂,吃他内里新鲜完好的白肉。墨水写成的字腾飞而起,在空中扭曲,变形出一只巨大的手,死死攥住他的脖子,不想取他性命,只让他呼吸困难。詹姆斯撕毁信做抵抗,点燃蜡烛,把纸片都付之一炬。若他能拥抱住艾伦,这般折磨可以减轻,艾伦是他的曼德拉草,给他镇定,给他兴奋,要是少了艾伦,他将茫然迟钝,恰如此刻。
去往晚会的途中,詹姆斯给艾伦拟定了打算。珠宝、服饰、庄园,它们的沉淀可以积累出尊重和爱;在肆意玩闹的年纪里,国王也曾将城中的妓女请到自己的寝室中做客——如果他没有因为酒肉和甜馅饼变得笨重不堪,这样荒唐的剧目仍会日日上演。艾伦,她可能一时间无法接受,就像那些为了家族利益而被迫成为皇后仕女的、新兴贵族家的女儿们一样。但只要艾伦开口提出要求,只要是自己力所能及,詹姆斯愿意为艾伦付出一切来弥补这微不足道的缺憾。隐瞒不会太久,但现在还需要,詹姆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