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默默走开了,默念着不关她的事,不关她的事……
江祈安面颊很热,脑子里方才马车上的画面,他一句话都不想说,迅速躲开了几个姑娘,唤来江年,安排扎帐篷的事。
千禧去小溪边洗了把脸,抬头时,没瞧见江祈安人,只是看见装着大批货物车队被集中,县兵列队整齐后又散开,有人分发干粮,有人在溪边装水。
千禧还是有些不舒服,胃部疼痛不明显,却是一阵一阵缓慢袭来,总有些想吐的冲动,便蹲在溪边,等着那劲儿过去。
江祈安在清点货物,让江年安排吃一顿再赶路。
无需过多吩咐,江年也知道该把千禧安置好,他将一份烙饼捧到千禧面前,“千姑娘,饿了么?这份是你的。”
千禧缓缓摇头,“我不太舒服,不想吃,你们吃就行。”
“这怎么行!不吃会饿坏的。”
千禧完全没有胃口,“真不用,定有人吃不饱,你给他们便是。”
千禧态度坚决,江年没办法,只好作罢。
待江祈安处理完手头事情,江年垂头丧气对他讲,“都分完了,就千姑娘不吃……”
“这怎么行!”江祈安脱口而出,“早上她也没吃,一会儿还得赶路。”
“反正我是劝不动,你自己去劝!”江年横起来。
江祈安却犹豫,“你再去劝劝。”
江年为难,他要是劝得动,早劝了,他瞧自家公子担忧又不敢说的模样,恨铁不成钢,咬着牙道,“公子实在是……太不成器了!”
江祈安:“……”
“这种时候不就该展现你的关怀么?会哭的孩子有奶喝你懂不懂?”
“我不懂。”江祈安置气地道,他要能劝,早都劝了,劝了显得他啰嗦,反正她从来不会听。
“怪不得人家千姑娘看不见你!你什么都不说,哪怕是个做弟弟,也要嘴甜如蜜才讨人喜欢。”
江祈安:“……”
江祈安望着溪边的身影,无法想象他嘴甜如蜜是什么模样,他好像就是说不出好话,每一句话都能十分精准的让她生气。
有些话江年憋了很久,以前他还没上京赶考时,他见了就着急上火。
人家千姑娘天天带着自己的做的饭菜送去给武一鸿,他江祈安就只知道跟在后面,一脸不情愿,怀里还紧紧捂着尚有余温食盒,让他放地上他还不肯。
有段时间江年天天见到那样的景象,千禧在河边张望情郎,他左手一串果子,右手一提食盒,坐在不远处等,怕饭菜凉了,还扯自己的衣裳裹住。
还以为考上状元后,就该意气风发,娶几个美人回家,结果还是现在这鬼样子,窝囊得很。
“真有够着急的!”江年气出了声。
江祈安瞪他一眼,“你还有脾气了!”
“那可不是!”
“扣你月钱。”江祈安淡淡道。
“你!”江年捏紧了拳头,“好心没好报,不说了!”
江年本想甩袖子走人,还是没憋住,转身回来又提醒一句,“公子不可能一辈子不考虑自己的婚事!您那夫人逃婚了,估计也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人家千姑娘到底嫁人了,你就这样每天望着她,她也不会成你媳妇,还弄得姐弟不像姐弟,怪模怪样的关系!”
江祈安出身微末,平时对底下的人也没什么架子,是个极其朴素的人,江年再怎么僭越,他也不以为意。
只是刚才这话……值得细品。
品了半晌,真还品出了那么一丝……希望。
趁着众人吃喝的时间,他蹲在了千禧身边,装模作样的洗手,洗完手还稍稍溅了两滴水在千禧脸上。
千禧抬头,倦怠中带着几分不耐,“干嘛!”
“你可听过马儿洲的富农翁四娘?”江祈安温声开口。
千禧微愣。
“听过啊,人家娶了两个夫君,可是大名人,是芙蕖夫人做的媒。”千禧对这些奇闻异事了如指掌,来了精神,“人家那两个夫君可厉害,一个力气大,以前是个猎户,还有一个是秀才,能说会道还能算账,还是个美男子!”
“你问她做什么?”千禧不知他为何提起这人。
“她……发大水时送了好些粮食过来,灾民感激涕零。”江祈安语气生硬了不少。
“嗯,我可是听说她每年都送,人家就是好心,怪不得能娶两个男人呢!”
“她娶两个男人,你们媒氏怎么个说法?”
翁四娘的事儿在岚县早就是一桩趣闻,她小时候就听娘亲说过,甚至于这些年,一提到有本事的女人,还是会有媒氏拿她做例子,说什么,只要有本事,娶十个八个男人不成问题。
因着是从小听到大的正面榜样,千禧当然是满心崇拜。
但她作为媒氏,说话要严谨,“金玉署的媒氏普遍认为,能说成这样一桩媒,是一件光彩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