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次又是师父的计谋吗?甚至连湛儿也参与其中!她这般苦心经营,究竟是为何?如此作为,当真能挽救大唐于危亡之中吗?李怡心下不禁泛起疑团。
“皇上来过了吗?”不知为何,李怡竟脱口而出这般连自己都觉可笑的问题。
“爷,除了奴才,您以为还有谁会在意您的死活?” 小欢子言罢,眼眶泛红,抬手抹泪。
李怡凄然一笑,暗自思忖,他是自己的亲侄子,自己又在期待些什么?莫不是真疯癫,失了心智?
再者,以他那跳脱多变的性子,所言究竟哪句为真,哪句是假,实难分辨。如今看来,若论伪装,李怡觉得他比自己更胜一筹。
午后,令狐询前来探望李怡,手中还拎着一盅乳鸽汤,满脸关切地说:“王爷,此汤滋补身子的功效甚佳。不就是几个刺客吗,王爷无须惧怕,有我令狐询在,定不会让您再受半分委屈。”
李怡默默无言,低头喝汤,然泪水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与鼻涕一同落入汤中。他心中对令狐询满是羡慕,暗自叹道,他又怎会理解生在皇家的诸多苦楚与无奈。
“诶,王爷,你别哭嘛。我知道你害怕,放心,有我令狐询在,日后谁若再敢欺负你,我打死他。”
入夜的时候,有一人悄然闪入李怡的房间。
“怡以为你不会来了。”李怡吖一口茶,头都没抬,轻声说道。
“皇叔怎知我会来?” 随着一阵银铃般之笑声传来,李怡方觉自己认错了人。
南希抬眸望去,只见他皱了皱眉,问道:“你这疯丫头,为何身着陛下的披风?”
“他让我穿的。”
“他让你穿的?”李怡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再次问道。
“对啊,他说皇叔定会认错,果不其然。皇叔,您身子可好些了?您说您傻便罢了,怎地还染上了梦游之症?”
李怡傻笑一声,伸手接过她手中的食盒。打开一看,顿时气得将食盒狠狠摔了出去,怒道:“李湛!”
“皇叔,您别看这乌龟模样丑陋,但它聪慧过人。我已与皇上精心饲养许久,可在平日里陪皇叔解闷。” 南希反应极为敏捷,飞身稳稳接住那摔出去的食盒,而后轻盈落地,笑语盈盈地说。
“怡想要你陪着解闷。”李怡言罢,猛地伸出手,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将脸缓缓逼近,一字一顿地说道。
“皇叔,我尚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了。” 她身形灵动,如泥鳅一般,轻巧地滑离了李怡的臂弯,转身走了。
那只乌龟,李怡悉心饲养了许多年,直至人生的最后岁月。彼时,李怡常常望着那龟,喃喃自语:“朕扫平了南诏,你可欢喜?” 然除了那只乌龟,所剩唯有残缺不全的回忆。此皆为后话,暂且不提。
自那之后,每逢李湛打马球,总会差人唤上李怡。而后在众人面前拿李怡当笑柄,肆意调侃。他夜半抓狐狸时,也是如此。一日,二人寻至一处无人之地,李怡半开玩笑地问:“你为何突发奇想,开始抓狐狸?” 李湛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在骊山行宫,朕与南希亲昵,突然窜出一只狐狸,坏了朕的好事。故而朕发誓,定要将狐狸赶尽杀绝。”
“将来有一天,你是不是也打算将怡赶尽杀绝?”李怡半开玩笑地问。
“皇叔,若你说的是皇位,你若喜爱,拿去便是。朕不会与你计较。”
“湛儿,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普儿考虑一二。”
“皇叔,你当真对朕无半分在意之情?哪怕是一点点!”
“你想让怡怎么回答?湛儿,怡是你皇叔,亲皇叔。”
“那你为何收下朕所赠的乌龟?”
“怡明日便将其送还。”
李怡竟一时忘了君臣之礼,径自以 “怡” 自称起来。就连小欢子也私下议论,说李怡近来恃宠而骄,行事愈发无状。
“皇叔,如果,我说如果我是个女孩子,你是否会钟情于我?”皇上亦难得地不再以 “朕” 自称,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与忐忑。
一念及此,他竟抬手扣住李湛的脖颈,而后在他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啵!”
亲完了,李怡才惊觉自己的失态,心下暗忖,自己大抵已然疯癫。
李湛眼中瞬间涌起惊涛骇浪,仿佛能将李怡给彻底吞没。
李怡见状,本能地向后撤身,然心却随着李湛眼神的变幻而被紧紧揪住。最后,随着李湛的瞬间靠近,李怡认命般地闭上了双眼。
那小子仿若得了莫大的鼓舞,遂肆无忌惮地欺身而上。李怡本就个头较他矮小,此刻二人这般坐着,更是显得比他矮了大半截。他紧紧扣住李怡的后脑勺,夕阳的余晖洒在李怡的脸上,双颊滚烫如火烧。李湛的那个吻霸道而炽热,瞬间席卷了李怡的所有理智。只听李湛喃喃道:“皇叔,仅此一次,权当朕是喝醉了酒,发了癫。”
恍惚迷离之间,似有旁人靠近。刹那间,李怡的双唇重获自由,他躺在地草丛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拼命呼吸着新鲜空气,恰似那险些溺水而亡之人,终获新生。
“皇――皇上,那个,光王殿下这是怎么了?” 来人见李怡躺在草丛中,李湛又神色慌张,于是紧张兮兮地问。
“大概是感染了风寒,发烧了。” 李湛抢在李怡之前开口解释,语气镇定,然眼神却微微闪烁。
“那属下见皇上刚才也爬着――”
那人话未说完,只见李湛脸色一沉,黑着脸呵斥道:“皇叔头疼,朕在试他的鼻息。刘将军莫不是连这等小事都要过问?”
那人闻言,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言语。然李怡却从那人百转千回的眼神中瞧出,他根本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