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她举起电/击/枪尽量击倒她能看见的在她预设的必经之路之上的所有枯藤。
这桩桩件件都无比紧凑,她仿佛排演过几十遍一般流畅。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要做到如此,已经耗尽了她所有脑力心力。
然而她竟然还是忍不住往那包围圈之中窥探,她余光瞥见那被团团包裹的姚定坤的模样。
她觉得他有些曲解她的意思,她心间紧紧揪起。她很熟悉这种感觉,她知道这是恐惧,这是害怕再一次失去。
但她终究成熟成长了些。
但她能做的只是抠紧崖壁,用她所能做到的最快速度往上攀登!
抛却谨慎。
抛却权衡。
抛却稳定。
她只要脚能蹬到着力点,就直接换手。
踩空,无所谓。
她紧紧抠着岩壁,她不知道自己从哪里生出的力量,能用一只手就将自己悬空的身体重新归位。
她使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她险之又险地在山壁间跳跃,避开觊觎的枯藤。
她憋着一口气。
她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她不知道自己离地多高,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的存在。
她眼中只有距离越来越近的被月华银辉撒满的那处突出的岩壁。
看似空无一物的那处岩壁。
尽管在这千年迁徙之间,人类的身体素质已经有了极大的提升。
但比之异兽异植,仅从肉/体来看,人类仍是弱小的。
是人类的坚韧意志、人类的技术创造、人类的智慧,才让人类背井离乡漂泊千年,终得重新定居。
瑾军长关于宇宙射线的研究,让联邦人类从被异兽时不时入侵的恐惧中脱离。而那自称“狮派”的古人类另一分支——“牧星者”的出现,则让联邦人类同仇敌忾的目光再一次转移。
于是人们好像、好像就渐渐淡忘这些居于枕席之畔的原生生物异兽异植的可怕了。
人们真是如此健忘吗?联邦三百年来,这无数次大大小小的异兽入侵战役之中的人类尸骸、星舰残骸仍在深空之中漂荡,人类一次次击退来袭的异兽的艰辛血汗又怎么能被忘记!
异星,从来都不是可以放松玩乐的地方,这是这些异兽异植的领地。是他们这些人类侵入了它们的领地。
但不管如何——
北辰星环判断着自己勉力攀援之处与那岩壁突出之处的距离,这近乎天堑般难以逾越,这过于光滑平直,几乎没有立锥之地。
她的理性判断告诉她,这绝无可能,这无法逾越。
北辰星环单手握枪向下方一顿扫射。
然后她调匀了自己的呼吸,积蓄了全身的力量,最后一跃。
——她一定会奋力一搏。
一根诡异行动的枯藤行动了,它直中那跃起半空最为薄弱状态的人类的小腿。
细密坚韧的织物让它的尖刺无法直接穿透,但是没有关系,它将自己成环箍紧然后轻轻一扯,就能将这天上月拉下云端。
毫无悬念。
非常轻易。
可这一次,它失算了。
那看似毫无防备的小小人类一丢袖中之刃,竟准确地将它再一次钉入地面——在它尚未彻底成环之前。
不应该啊,不应该啊,它靠聪明才能活到现在,怎么能折在这呢?
这株大血藤第一次开始真正动摇。
北辰星环想到了大血藤可能会突然袭击,可她也不得不冒险一次。
然而即便准备充分尽快解除危机,可她终究被牵扯影响。
她的平衡难以保持,她的力量被分散。
不好,好像要落空了。
她妄图用绷直的十指延伸她的力量。
可她勉力探出的手与那岩地之间好像有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距离。
不。
她不甘心。
她目眦欲裂,她稳住了自己的平衡和冲势。
她够到边了!
可是,她的指端合着她的整个身体都在滑落、坠落。
不。
绝不可以。
她将自己的另一只手甩上,以整个上身力量连带着两只手的指端拼命发力,死命往那岩石中抠去。
磨出火花,磨破手套,磨灭指纹,磨掉血肉都无所谓。
她要握紧这岩石。
就像握住她的命运。
她绝不妥协。
而她,
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