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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沃兹拉斯底格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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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淮均正坐在宪兵的车里,透过车窗向外望去,面无表情,双眼无神。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他选择暂时放空自己的脑子。眼下他唯一关注到的就是宪兵车的窗户比地堡的装甲车要大多了,视野也好很多。

在弥勒地的战斗已经结束了,这辆车正带着他和苏沃洛夫前往沃兹拉斯底格勒。路上有些颠簸,车里那两个被铐起来的枪手时不时痛得呲牙咧嘴。他尝试了很多次但始终没能联系上其他人,只能从苏沃洛夫和坐在前排的宪兵的交流中听到一些消息:他们驻扎的房屋在交火中坍塌了,伤亡惨重,有一人丧生;宪兵和地堡的巡逻队已经抵达现场善后;地堡指示将受伤的士兵们立刻送往地都接受治疗;士兵们在现场救出了几名人质;恐怖分子除了两个仍在逃之外,其余均已抓获或死亡……伤亡,丧生,这两个词听得他心头一紧,他只能希望和彦和朱利安,还有两位队长能平安。

启程时天还很亮,顾淮均路上还经过了一个据点,抵达地都入口时天空已经变成青灰色了。地下都市,顾淮均只在网上见过它内部的照片,至于外面是什么样只能靠想象。顾淮均贴在车窗上往外看:地都的入口跟地堡大相径庭,首先最为显眼的是雪原上兀立的四个火山锥一样的巨型钢铁建筑,越是靠近越能听见低沉的轰鸣声,而且离“火山口”越近积雪越少,恰好跟顾淮均在《历史自然地理名胜》里看到的富士山相反;其次是那四个分散的尖顶大型拱门,合闭起来的闸门背后应该就是通往地下的隧道;每个拱门前都有几栋哨站样式的建筑——其中一栋楼门口前有不少人围着,周围停着不少车辆,除了几辆统一喷涂的宪兵车外应该都是拓荒民的。

顾淮均静静看着车窗外缓缓后退的补给站以及前方显得越来越高大的闸门,苏沃洛夫则闭上眼睛往后一仰,叹了口气。

“我们要去哪里来着?”

“先去一趟警察局,之后应该会去医院跟其他人会合,他们比我们先到了。”

通过自动化的关卡,他们从主闸门旁侧的通道驶了进去。周围一瞬间暗了下来,只有隧道顶部和两侧的壁灯散发着橙黄色的光勉强能照清道路。他们沿着隧道一直往下,朝着底部的洞口滑落。这段坡道相比进入地堡车库的路要长得多得多,但地堡的车库是亮堂的,眼前的这个洞口却是几乎无光的。下坠和倾斜的感觉终于消失了,他们从封闭压抑的隧道来到了一条高架桥上,桥两旁还有两条支路,但都是继续往下通向黑暗中只有零星灯火的地方。顾淮均头靠着前排的座椅,看着前方——这是一个宏伟的地下空洞,正中央林立着各式的高楼也最为明亮,四周的建筑高度则渐渐下降,灯光也迅速变少,以至于顾淮均根本看不清隧道与高架桥接口处下方的样子。空洞的顶部隐约显现出几个洞口,应该就是那几个火山锥的底部。当前行驶的这条高架桥似乎一直通往市中心。

“这里比我想的要大多了。”

“是吗,那你可得趁机会四处逛逛了。”苏沃洛夫显得无精打采。

大约十分钟后,他们在靠近市中心的一个警察局下车了。宪兵们押着犯人进去了,顾淮均和苏沃洛夫也跟着。

“这里是?”

“你没看见那里写着吗,总局。”

两人走进大厅里,十分惹眼,那些身着蓝色制服的宪兵们都看着他们,不知道是因为他们的身份,还是单纯因为两人一身狼狈的样子。一位仪容整洁扎着马尾的女性走了过来,自我介绍道是负责弥勒地事件的长官,接下来要带两人去做口供。她带着两人来到审讯室门口,给苏沃洛夫指了指走廊那头的卫生间,然后说自己一会儿拿上文件后再回来。

走廊里很干净,偶见几个警员从两侧的审讯室走出来,胳膊夹着文件夹与同僚交谈着。顾淮均回头看看人来人往的大厅,一片秩序井然。在他们往前走的时候,右边的房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三人,其中一个正是他们在弥勒地见过的眼镜男。

“是…是你们!谢谢你们救了我,谢谢!”看到救命恩人的眼镜男眼睛都亮了。

“不用谢,这是我的职责。嘿,哥们,这个人了帮我们个大忙,考虑一下给他颁个什么奖怎么样?”苏沃洛夫回应。

旁边的两个警员恍然大悟:“原来你们就是弥勒地那里的士兵啊。端了那么大个黑窝,真了不得啊!”

顾淮均默默地站在一边看他们寒暄了一会儿,心里感到充实。然而此时对面的房门打开了,两个警员护送着一个女人出来。那个女人的视线与顾淮均相交了一瞬,她眼中的犹疑不定立刻蜕变成憎恨,但她始终没说一句话;顾淮均依稀记得这个女人曾在那个避难所里。护送她的其中一个警员停了下来加入到寒暄中。淮均拍了拍苏沃洛夫的肩膀:“能不能问问刚才经过我们的那个女人怎么了,她之前好像也在那个避难所里面。”

有些疑惑的苏沃洛夫照做,那位负责她的警员显得有些为难:“呃……她是…她是被抓过去的人质,我只能告诉你们她觉得你们毁了她的生活。别放在心上,那个女人……”警员边说边用食指在脑袋旁边转了几个圈。

“什么?”顾淮均觉得难以置信,心头涌上一股火。苏沃洛夫看起来要冷静的多,只是不屑地“嘁”了一声。“好了各位,不耽误你们了,我们也还有事要做。”

两人稍作清洗之后回到审讯室走完了流程,随后搭上专车前往医院与其他人会合。

车子朝远离市中心的方向开着,最终在市郊一家医院外停了下来。这里人很多,一眼看过去基本都是着装朴素的市民。

“原来是送到这儿来了……”下了车,苏沃洛夫径直朝门诊走过去。

顾淮均紧跟在后,眼睛打量着四周同样在打量他们的人群。“你知道这里?”

“马克西姆纪念医院。以前没少来。”

“你鼻子现在怎么样了?”

“没流血了,但还是让医生看看比较保险。你也要看医生吗?”

“不,不用。我好像没什么问题。”顾淮均惊觉自己任务过后毫发无损。

门诊里,两人身上的军装很是显眼,不少民众都自觉给两人让道,再加上军警的优先通道,苏沃洛夫很快就搞定了,所幸他的鼻子没什么大碍。接着两人便一路问一路找,来到了高层的住院部。

走出电梯,顾淮均明显地感觉到这里的灯光不如楼下明亮,还有刺鼻的消毒水味。沿着护士指的方向,两人快步穿过走廊。走廊上能见到几位医生分别在与亲属低声交谈着,有的家属一脸惆怅,有的脸上带着庆幸,有的已经红了眼眶,他们都被困在了这半昏暗的空间里,牢牢地与身后病房里的人锁在了一起,无论病人有什么情况都能从他们的脸上读的一清二楚。

两人看到了几个医生和宪兵围在一起,还有一个西装革履的老人,应该就是那儿了。他们快步走了过去,那个老人发现了他们。

“你们,你们就是在弥勒地战斗的士兵吧?”老先生迎了上来,衣着低调但不失讲究。

“是的先生。我们收到消息说负伤的队员们都在这里。”

“幸会幸会,我是马克西姆·季姆琴科。你们有没有受伤,给医生看过了吗?”

“啊!先生,见到您是我的荣幸。叫我苏沃洛夫就行,我看过医生了,没什么大碍。”苏沃洛夫显得很震惊,郑重地握了握手。一旁的顾淮均早就没有耐心听寒暄了,开始透过门口的小窗一个一个察看病房里的情况。

“那位是?”老先生问。

“他是今年初从中国来到地堡的,不会说俄语。”

“中国人啊……年轻人,那边的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顾淮均转过头来,确认是那位老先生在叫自己之后有点惊讶。他走过来,笑着握了握老先生的手,然后尴尬地看着苏沃洛夫,意味明显。

“先生,他不会说俄语。”苏沃洛夫重复了一次。

“没关系没关系,那就说中文。”

顾淮均感到很是意外:“您好,我叫顾淮均。您听得懂中文?”

“科技的力量。”老先生指了指自己的左眉骨,乐呵地笑了起来,“好,我记下你们的名字了。你们可是英雄,帮我们除掉了城外那帮臭名昭著的人渣!那些混账仗着自己壮大了就能在外面无法无天了,这下城外的人终于能过得安稳一点了!感谢你们!”

两位士兵表示这都是职责所在,毋须感谢。

老先生好像是突然记起什么一样:“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我还赶时间就先走了。你们有什么问题就找医生们吧,能帮到你们这家医院的荣幸。如果在城里遇到了什么麻烦,尽管联系我。”他把一张名片递给苏沃洛夫后就匆匆离开了。

“他是谁?”顾淮均问。

“马克西姆·季姆琴科,城里有名的企业家,也是这家医院最大的股东。多亏了这家医院,大家才看得起病。”

“也就是说他对社会贡献很大吧?”顾淮均不由得感到几分敬意。

“是。他是个好人。”苏沃洛夫表示肯定。“该去看看其他人的情况了。”

顾淮均跟着医生来到了一间重症监护室前,他透过窗户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朱利安,右肩的毛发已经变成暗红色的团块,被子下突出明显的石膏的轮廓,而朱利安本人只是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停止了呼吸。医生说朱利安的情况比较严重,刚刚已经注射过镇痛的药物所以难免会有困意,这家医院并没有足够的技术和经验来治疗亚人,所以建议等到病情稍微稳定之后迅速转回地堡治疗。接下来医生把顾淮均带到了普通病房后便离开了,顾淮均向他表示感谢。

顾淮均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这是一个双人房,两张床之间有帘子,房间顶端有一排紧闭着的窗户。顾淮均路过第一张床,发现是苏沃洛夫队里的亚人正在睡觉,看起来伤得不轻;他继续走,来到靠窗的床位,那上面侧躺着一只银灰色的大猫,背对着他。他看了看盖着被子闭着眼的和彦,看不出受伤的地方。没有开放性的伤口也算是一件好事了,他这样想着,随后坐到了和彦面前的椅子上,往后一靠,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和彦。“好像猫啊,就是大了点”这个想法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脑子里,让他发笑。终于能够停下来了,他觉得身心俱疲。其实从昨晚听到队长们的话之后他就一直睡不着,再加上上午这么一段有惊无险的经历,他的精神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现在有机会能够喘息,他不由自主地就慢慢合上了眼。眼睛一闭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股莫名其妙的坠落感让他从无梦的混沌中掉了出来,掉到现实世界,重重地落在了他正坐着的椅子上,他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他揉着还没完全睁开的眼,发觉有东西在拍自己的膝盖。

“嗯……?你醒了啊?”顾淮均看到和彦身后的被子下有东西在动,那是尾巴,他才意识到。

“你刚才睡着的时候那嘴巴张得可真大,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能把嘴张那么大!”和彦努力憋笑。

顾淮均十分尴尬。“你又有看过几个人睡觉的样子!”他刚想大声反驳,突然想起帘子的另一边还有人在睡觉,于是只能再把音量拉低,“你怎么样?我没看见你有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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