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术式可以维持多久?三天?好,很好。范围呢,当量是多少?太好了。联系上那边的人没有,军方又怎么开价?
苦糖果炸裂在白岛赤音嘴里。
她曾经像每一个落难的公主,被散发着腐臭的坏蛋锁在高高的阁楼里,绝望的祈求有一位白马王子会杀入满是怪物的城堡中救她出去。那个男人是她见过最接近王子的人、最接近圣子的人。十三岁的半大姑娘已经学会装扮自己,满身叛逆不羁的黑色皮革装;穿着老师制服的五条悟还带着他圆圆的小墨镜,头发被精心修剪后又随意拨乱,面容俊美的突破白岛赤音的想象。
她绷紧了脸,等白马王子如同所有她在房间里无数岁月中看过的肥皂剧和少女漫一样把自己从这群蠢猪里面救出去。加点狗血油腻的“帅气台词”,画面中盛开玫瑰,空气中都有粉红泡泡。她死死盯着第一年当老师的五条悟。
青年满脸疲惫和木然,眼睛的深处是冰冷的无机质。他身边的人一直说着他当了老师之后一定前途无量的话,但是白岛赤音能看出来青年自己也不信这个。
她的心渐渐冷下来。
“这孩子还没到年龄吧?……不要和我说身份信息缺失。十三岁,多四个月。”五条悟漠然转身,手交叉着抬在脖颈后,像是无聊到必须伸懒腰。“这孩子的术式已经被那群老橘子开发废了。早两年,她还有可能成为能站在我身边的咒术师;现在,她只是一个……”
三个字扎破她的耳膜:“□□,而已。”
“我拒绝交换。告诉总监部的人,秤金次是我看好的预备学生。不要妄想把他扣下来,或者做点什么别的手脚。这是我的底线。”
啊,人在心冷到极致的时候真的会笑出来。
感谢五条悟,感谢被捧在神坛之上的六眼。两年后,当她再次面对自称可以“挑选出”她这一匹“千里马”的伯乐,当她的“伯乐”用能煽动人心的话语在白岛赤音声侧说着碾死肥猪的蛊惑言语时,她抢先一步笑出来。
被总监部架着出任务的白岛赤音坐在那把木椅子上,脑门有着缝合线的白袍医生坐在她对面,身体微微前倾。她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个泡在容器里的黑红色不明物,像是干瘪的果核。她盯着这个怪玩意,笑着重复:“你让我吃下这,然后什么?接受‘祖先’的意志?别开玩笑了,大妈。我废了。我废了!”
她笑的直打挺,泪花都从眼角开出来,做了华丽美甲的手一下下拍着桌子。容器里的水浪着,就是没有溅出来。
“我完全,完全不会用。你现在就算给我能指挥核弓单的术式,我也就是个□□!这可是那个六眼开出的诊断书。你还要怎么忽悠我?来,快让我听听?”
缝合线怪人轻轻抬手,室内的另一个怪人动了。带她来到这所让人渗的慌的医院的辅助监督就爆开了,堪称惨烈的死在她面前。血和脑浆糊了白岛赤音满脸。
这本来应该是及其有力的威胁。
白岛赤音“哇”的大喊着,回头看地上辅助监督变形的尸体。她挑起眉看完惨状,爆笑着转头直视表情堪称温和的缝合线医生:“就这?就这??我十岁那年就可以一下爆五个!”
她趴在桌子上,指甲敲着容器,亮钻和蝴蝶结在玻璃上刮出刺耳的响声。白岛赤音斜着眼看缝合线医生,舌尖一点点添唇上的血。她又从脸上刮下来一点液体,毫不在意医生表皮下狂暴的气势,将手指浸入容器里,戳着那个浮动的核。
“我不干。必须要我自愿才有用吧,蠢猪的赞助商?你要不把我也爆了试试——我一直都想体验爆炸的感觉啊!来?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给你们糖吃了。来啊。我可太知道了。”
少女突然挺直身体,堪称妩媚的脱下身上一直罩着的厚外套。她尖笑:“你们是不是还想让我留点小崽子再死来着?”青春稚嫩的身体暴露出来,伤痕并不能掩饰这一席红天鹅绒的华美。她在深蓝色的室内,在残暴又沉默的月光下闪着光。
“所有人都想要从我这颗糖上咬一口下来。”
她的眼角上挑,暗红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花了今天精心准备的妆。
“你。你想怎么样?”
医生惊叹般笑起来,手掌合十,抵在下巴上。她用慈蔼的脸面对白岛赤音:“怎么会呢。白……赤音,小赤音。我怎么会做为难你的事情?”
她幽幽唤着,声线如同大提琴:“真人,来我这边。”
站在白岛赤音身后的斗篷怪人闪现到医生手边,温顺的垂下头。医生摊开手:“我很喜欢你,小赤音。你比你那位满口正论的先祖讨人喜欢多了,真要让他取代你,岂不可惜了?就这样吧。我期待你的表现……”
两人退场,只留下白岛赤音面对空荡荡的房间。她阴沉下脸,掏出手机哒哒哒的继续敲着她的消息。数分钟之后,她脸上的血都糊成了腥臭的硬块,头皮也凉凉的。她终于给总监部发了短信。
起身前,白岛赤影满脸无趣的一踢桌子,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却突然滚出来。
是个小徽章。
她只是略微扫了眼,就径直走向门口。辅助监督的残骸被她的皮靴踩着了,发出烂梅子一样的咕叽声。白岛赤音的身影微顿,戏剧化的倒退两步,犹豫片刻后还是蹲下来捡起了那个小徽章。她略一比划,将徽章别在衣摆上。
完美。
她绝不会想到,有另一个女孩在每日每夜中将这个徽章的形状烙在了心里。交流会的门口,莲见月影第一眼就在她的满身装饰里锁死了那个小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