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阳光透过书店的窗户洒进来,将木质书架镀上一层暖金色的光泽。多鲤趴在习题册上,指尖戳着草稿纸上的数学符号,眉头皱成一团。
“这个函数图像为什么卖相这么不好?像是超市被踩瘪卖不出去的毛线球。”他小声嘀咕,笔尖在纸上戳出几个小洞。
方澍坐在他对面,闻言抬头,目光落在多鲤被阳光晒得泛红的脸颊上。少年鼻尖沁出细汗,发梢翘起一撮呆毛,随着晃腿的动作轻轻颤动,看起来有点纯。
他伸手抽走多鲤的试卷,在多鲤用黑笔画的一团乱麻的区域画了个叉,又换红笔圈出题干的关键步骤:“这里要代入公式,不是你用爪子随便挠两下就能解出来的。”
说完低头看一眼多鲤,对多鲤拿卷子出气的行为表示无可奈何。
“谁说我是随便挠两下的!”多鲤炸毛,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伸手去抢纸,没拉动,就巴巴跟着纸一起凑上去,认真地指给方澍看,“这是数字,这是等号,就是按照书上的格式写的。”
说完就用一种幽怨的目光盯着方澍,谴责他的武断,让猫背了好大一口锅。
方澍轻咳两声,他当然看出来了,只是一个人看书太无聊,加上少年咬着笔尖冥思苦想的样子实在可爱,像是在诱惑他去触碰。
所以他去撩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凑的太近,轻浅的呼吸打在方澍手背上,痒痒的,少年热乎乎的指尖不时擦过方澍的手背,让人心也痒痒的。
方澍有点后悔了。
他强行将目光从多鲤身上收回,假装正经地拍了拍多鲤的脑袋,摆出一副严厉老师的架势。
“别闹,听懂了就继续回去写,你今天的学习计划才完成1/3,写不完就别吃饭了。”
多鲤瞬间老实。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克扣饭简直是世界上最残忍的刑罚。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时钟指向十二点。多鲤没有看时间,但嗅觉,听觉都被充分调动起来。好香的猪脚饭,好臭的螺蛳粉,好奇怪得不知道什么吃的。好大的颠锅声,好卖力的吆喝声,怎么有人吃火锅不要辣简直没有灵魂。
多鲤的注意力彻底涣散。
他的目光被窗外香气汇聚成的无形之路勾走,身体不自觉地向外面倾斜,连笔掉了都没发现。
“多鲤。”方澍敲桌子,提醒某位不专心的同学。
“啊?我在听!”多鲤猛地坐直,装作无辜地盯着方澍看,手下意识去摸桌子上的笔,摸了个空还碰翻了没盖紧的矿泉水瓶。
杯子里没喝完的水一涌而出,很快在习题册上晕开,恰好模糊了他刚写错的答案。
多鲤眼睛一亮:“方澍你看!连水都看不下去我这么可怜一直在这里做题还错一堆了!”
“不是一堆,是全部。”
方澍无奈地拎起湿漉漉的习题册,掏出纸巾吸掉表面的水,顺手放推开小半的窗户旁吹风,又把桌子擦干净。
多鲤趁机凑近,下巴搁在他肩头眨眼睛:“我们休息一会好不好?就一会!”呼吸扫过颈侧,方澍僵了僵,有点无措,挣扎几秒后妥协:“……去吃饭。”
多鲤欢呼着冲向书店门口,方澍跟在后面,一路目标明确地走到了一家西餐厅前。
隔着玻璃窗,服务生正端着一盘淋满黑椒酱的牛排走过,肉汁在铁板上“滋滋”作响。
“看起来好香啊。”多鲤喃喃着,身体不自觉凑近,咽了咽口水,用微不可察的力道揪住方澍的袖口。
感觉到些微阻力,方澍停下来看。
“想吃?”
多鲤下意识看了眼墙上价格,牛排大大的三位数,一杯平平无奇的水都几十块。
他立刻摇头,耳朵尖却红了:“我就闻闻!猫舌——”话音一顿,多鲤突然想起管理局警告过人形不允许提及任何有关猫型的事, “我是说,我舌头怕烫!这种滋滋滋地看起来就烫。”
心虚地舔了舔嘴角,多鲤观察几眼方澍,感觉他应该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松了一口气,打算换个地方吃饭。
方澍忽然转身推开门:“我饿了,陪我吃。”
于是吹下很有钱、他请客的海口,但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多钱的小穷猫多鲤战战兢兢毅然决然地走进了餐厅。
每走一步,多鲤心就沉下一分。
他已经提前预料到自己的结局了。
没有钱的小猫人会被谴责吃霸王餐,会在方澍面前丢面子。
或许会有人来掏猫的钱包,在发现的确没钱后嘲讽猫装阔,他会被扣下来刷盘子还债,照片还会被打印出来贴在墙上公示于众,之后别的小猫精不会再叫他可爱的小猫点点,只会叫他虚荣的坏猫。
太可怕了!
多鲤决定拉住方澍,勇敢坦白自己其实没有那么有钱的事实,并且愿意把自己所有钱都给方澍吃饭表示自己的歉意和真诚。
方澍找到位置坐下,拿出手机扫码,顺手递给多鲤让他选。
多鲤呆呆的看着方澍,小声问:“不是说好我请客吗?”
方澍揉了一把多鲤头发:“我拉你陪我吃,当然是我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