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昨夜,一名武将夫人手持大刀,气势汹汹地冲进了酒楼,在不知哪间屋子里找到了自己那一身正气的丈夫,旁边睡着一位香艳姑娘。听闻那位姑娘见到武将夫人,吓得花容失色,赤裸裸地晕厥过去。
仅仅一个早晨,此事就传得家喻户晓。
沈夫人气得差点跟着晕厥过去。
刘少夫人也是立刻携礼上门,此次姿态低微,再三保证一定会查清事实真相。
“若是函山果真犯下大错,伯母要打要骂,晚辈悉听尊便,绝无二言,但伯母就不想想函山的为人作风?说他招妓听曲,尚可一信,但说他做别的事,那是万万不可能。”
刘少夫人信誓旦旦,沈夫人冷静下来,觉得她所言不差,稍想片刻,缓了口气,道:“那就给你七日时间,查清此事,婚事待到七日后再谈。”
刘少夫人松了口气,“好,多谢伯母。”
七日时间......沈宁溪听了,面色一白,差点再次晕厥,再次醒来时,再次说服自己接受了。
王靖宗得了消息,掐指一算,转头去管事处请了三日假,亲自跑了一趟扬州。
扬州说近也不近,说远也不远,三日时间,若是姚雨柔够迅速的话,可能正好与他撞上。
这三日,大家各忙各的,袁昭亲自去查那家酒楼,为自己证明清白。
谢玉娘和沈青柠轮番前往碧玉轩,陪伴婚事受挫的沈宁溪。
第三日,沈青柠在自己屋里照镜画眉,准备再去碧玉轩,忽然,一只通体花白的鸽子飞到院子里,兀自打转了几圈,在窗棂上停下。
桃竹赶它也不走,只得抱了起来,“娘子,不知是谁家的信鸽,停在我们屋子前不肯走。”
沈青柠信步走来,接过信鸽,发现鸽子腿上果然绑着一根小管。
沈家五娘子向来没有偷窥人家秘密的羞耻心,直接拔了管,打开里面的字条。
字条上显示出几个清晰而熟悉的字迹。
“青青小女,胆小如鼠,自身亲事亦假手他人,明鄙。”
轰!
这个“鄙”字,犹如一道惊雷,劈在了沈青柠的天灵盖上。
跟着娘子识过字的桃竹,讷讷地抬头,尴尬地问:“娘子,这是......狄公子写给你的信笺?”
沈青柠目露凶光,一把将字条捏成碎碎,咬牙切齿道:“狄秋明,你找死!”
桃竹忍不住一哆嗦。
沈青柠冲出柠翠居,桃竹立刻跟上去,着急问道:“娘子,你要去哪里?”
沈青柠倏地停住,转头看向桃竹,桃竹触及眼神,脖子一缩,忍不住担忧:“四娘子那......还去不去?”
许久,沈青柠嘴角微扯,露出一个瘆人的笑,“不去,我们改道,去宁州。”
桃竹:“啊?”
当日夜里,沈府人仰马翻,五娘子不见了,各房纷纷派人去找。
二夫人又急又气,倏地病倒在床上,谢玉娘顾不上来碧玉轩,每日晨昏定省,到床头侍奉汤药。
沈宁溪手握绣帕,银针顿在空中,尤觉不可置信,问揽月,“五妹妹真的留下书信,离家出走了?”
揽月脸上露出讳莫如深的神色,低声道:“桃竹告诉婢子,狄公子写了张字条给五娘子,五娘子怒不可遏,当即就收拾东西走了。”
沈宁溪半响回不过神。
沈青柠喜欢胡闹,却也不是莽撞之人,就算喜欢王靖宗,那也是深思熟虑,左右权衡,最终给自己定下的目标和计策。
狄秋明更不用说,久经沙场,成熟稳重,不是拘泥于儿女情长的白头粉面。
究竟是什么样的缘由,让两个又打又闹的人,以这样奇妙的方式聚到一起?
沈宁溪不懂。
好在,袁昭自查的结果出来了,他特意写了封书信给沈宁溪,解释原委。
原来,那日武将夫人突击酒楼,的确是受人挑唆。
不过,那名武将亦绝非蒙冤,只不过,那名女子是酒楼伙计之女,亦是武将养在酒楼的外室,至于其他女子,皆是卖艺不卖身的清白女子。
而他那日,真的是被谢涵所迫,拉着去听曲,辞藻真诚,无一丝敷衍,最后并表示,以后一定交友慎重。
沈宁溪看完,抿唇好笑,那日阴霾一扫而空。
她自然信袁昭的清白,只不过,想他一个灼灼世家公子被逼到这个份上,向她解释来龙去脉,不免觉得心窝子都暖烘烘的。
他,应该是喜欢她的。
沈夫人这边亦查明了真相,只是疑惑,这么点消息,怎么就传得人尽皆知?
疑惑暂且不论,两家继续谈论婚嫁,下聘的日子暂定在七月八号。
良辰吉日,事回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