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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第八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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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借梁恒这位贵人身份,三人过了城关很快到了葫州平江城外。

虽然紧赶慢赶着,到底是到了大半夜,三人进了城才发现竟然无处可落脚,要他们都夜宿在狭小的马车中也展不开手脚。

梁恒一路上见着某个冰块脸,默默向宋婉身边挤了挤,他可不想宋婉和这种人学,问他话就跟戳蟾蜍一样,戳一下跳一下。

反倒是这时,宋婉恍然想起几月前自己曾在平江的经历,她一拍手,喜道:“我认识一位故人,或许可以借宿。”

宋婉想要引他们过去,但她夜中看不太清脚下的路,加之平江是为水乡,巷道多且窄,星点灯火不若烛火明亮,眼下她本就腿脚有伤,行路怕是更难了些。

思虑到这,宋婉想转身问梁恒身上有没有带火折子,正欲问话时,她的腕被微暖的手掌紧紧握住。

梁恒站在宋婉身侧稍后,微低过头去看着身边人,那盘起乌发的竹簪映入凤眼中,梁恒勾唇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走吧,不是要去借宿吗?”

他虽身量要比同侪清瘦了些,却生的人高马大,站到宋婉身旁硬生生隔绝了青云看过来的半点目光。

虽然身边有人,但路上宋婉仍走得有些磕绊,她很少被人牵着走,不太习惯这样。

或者更明确来说,此刻是她在牵着梁恒走,而梁恒只有在自己不小心踩滑过桥的石板,欲倒不倒时才会用了劲把自己往怀里带一带。

夜里凉风吹来,临桥的水波泛起漫天的繁星,水莲上坠着两相依偎的玉影,又如同莲瓣上的露珠般轻悠悠滑入水中。

影子消失在夜色深处。

直至昂头看见赵府的牌匾映入眼帘,宋婉才停下脚步:“是这了。”

她松开攥着梁恒衣袖的手,走上前去扣门,三人在外静静等了片刻。不一会儿,一个老翁半掩门扉,露出两只精明的眼睛看向来客。

老翁向上提着灯笼,照亮宋婉温和的脸庞,奇道:“你这娘子,为何看着这般眼熟?”

宋婉温声道:“老伯你真是忘了啊,春日你家大夫人患疾,不是叫你与婢女晴云一同去普渡寺请医者吗?”

“哎!你如何知道!”老翁瞪大眼睛,又凑上去细细看了一眼宋婉模样,恍然:“你莫不是那位大夫!”

“正是。”

听了宋婉娓娓道来深夜来府的缘由,老翁恭恭敬敬将他们请了进去。

晴云得了消息,赶了过来,恭恭敬敬:“大夫人已经歇下,明日来请宋女医前往一叙旧情。”

宋婉看了眼这匆匆赶来的婢女一眼,不动声色地应下:“好。”

次日清晨,宋婉早早起身用了膳食,她刚出了院门,遥遥便见晴云搀着一衣裳简朴的妇人走了过来。

是赵大夫人,数月前宋婉曾把她从鬼门关救了回来。今日再见,宋婉看着这妇人的气色却有几分不同。

她朝一侧看了看,道:“我见不远处有个凉亭,是个好说话的地儿。”

凉亭旁为崎岖假山清泉,晨风吹动一池萍碎,惬意怡人。

晴云退在亭外,独有宋婉与夫人对坐。

见宋婉盯着自己的脸看了小一会,赵夫人不自在地笑了笑:“一月前不小心跌的,真是让宋女医笑话我了。”

宋婉替赵氏斟了茶:“夫人莫怪,我瞧着也是一些淤青,于容貌无碍。”

“是吗?”赵氏摸了摸嘴角,目光黯淡无光,“不过再有好颜色,也无人可见了。不瞒宋女医,前日我已经拿了和离书,再也不是赵府的大房儿媳。”

“只怕宋女医以后再有难处,我乔池烟也不知如何帮你。”

听见乔池烟默默说了这么一干话,宋婉不由露出几分惊讶之色。她记得乔池烟还有个小儿子,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见乔池烟心情郁郁,宋婉将这话挑轻了说去:“我救乔娘子,并非为有所图报。昨夜也是情形迫急,此后乔娘子若有何事让宋婉帮忙,我也是在所不辞。”

“宋女医莫要如此说,”听了宋婉的话,乔池烟果然不再揪着自身不放,连忙道:“宋女医救我一命,没有当时你施手,又何来今日乔池烟。”

“只是···”

乔池烟说到这,淡青色的唇轻轻蠕动不知讲了什么,只见一行清泪从无神的眼眸流了出来,湿了半边绣帕。

“只是我儿已去,做娘的活着也如同死了一样。”

这是情郁苦闷至极,才神情恍惚至此。

乔池烟怎么会想到,一只跳过窗儿的狸奴只是咬了她尚在襁褓的小儿一口,她的孩子就那么去了!抱着那小小的冷冰冰的身体,感受着孩子从高热哭喊到抽搐着睡去,乔池烟心如刀绞也莫过如此!

听到夫人的哭声,候在外的晴云连忙冲了进来,她双手揽着夫人瘦削的肩,心痛道:“夫人!”

见乔池烟愈发伤心起来,宋婉起身取出袖中的银针向妇人头部安神的穴位刺去,她微微用了些内力,运气流转这副经脉瘀阻的身体。

片刻后,乔池烟渐渐安静了下来,她依偎在婢女的怀中,闭着眼一言不发。

晴云有些害怕地问:“宋女医,夫人这是?”

“别怕,她太累了,现在才睡过去。”

宋婉收回手,搭上妇人的脉搏,沉声问:“小公子故去后,你们也未给夫人请医?她这情况绝不是一朝一夕所致。”

晴云愣了片刻,她摇摇头:“···这一月府中都把心放在故去的小公子和生病的老夫人身上,我们想夫人这模样也只是伤心过度。”

“并非身体抱恙才是病,心病也是。纵然再如何锦衣玉食,若一直情志不舒,气阻血瘀,寿命难保。”宋婉解释道,“你可记住了?”

“···是。”

晴云被宋婉冷静的目色看得羞愧,这月余她确实有愧于夫人此前的厚待。

宋婉叹了口气:“我与你送夫人回去,再开几副方子给你,一日二服,至病消方可停下。”

把乔池烟送回房后,宋婉又交代了晴云一些事宜,而后才离去。

想着乔池烟那悲恸欲绝的模样,宋婉不知为何,竟也有些感同身受。

处在深宅的妇人,比之丈夫,或许更爱自己身上掉下来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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