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宗青耕不记得这个问题的答案了,也可能祖父没说,毕竟,没过多久他就去世了。
这个问题他问过父母,但也没得到答案,过了很久很久,他才知道,这是一道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不像数学练习册上的题目。
但这很像语文课本上的题目,宗青耕又想。
可惜宗青耕语文最烂。
连带着这条问题,宗青耕一直没有寻求到答案,或者说,没有问到他满意的答案。
再长大些,他又有了认识,有些问题只能自己求索,这句话是代当康说的。
当时在说什么来着……对了,工作。
“你适合什么工作?”代当康重复了遍室友的话,耸耸肩,“我不懂啊。”
“你喜欢什么就去干呗。”
室友闻言,原本皱着的苦瓜脸更是展不开了:“可是老板,我找不到工作啊。”
“找不到工作毕业了来我家,包分工作连带食宿,之前不是说过了吗,”代当康瞥了他一眼,“但是,如果能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不是更好吗?”
废话,要是能找到就好了。
宗青耕哂笑。
宿舍安静了。
“我们其实都没想过自己喜欢什么,包括我,”代当康苦笑,“我还说你们呢,一点资格都没有,我自己过得不也糊里糊涂的。”
“但还是有梦吧,”代当康道,“有梦,或者想,这样还有个方向,不是吗?”
方向。
离开大山。
这是他的方向,他父母,他祖父,或者是全村人,甚至,是大山,给他指引的方向。
是他自己的吗?
“在想什么呢?”
宗青耕猛地回神。
代当康伸手在他面前晃晃,卷着衣袖的手点点他:“你都走神一天了,想什么呢?”
“没事,”宗青耕拍了拍点他的手,揭开话题,“你忙完了?”
“嗯,”代当康没再提刚刚的话,“累死了。”
宗青耕赞许地点点头:“是啊,我看到你手上燎出的泡了。”
代当康一顿,放下攥得死紧的衣袖。
宗青耕轻轻捏起他的手,看了眼,口中念念有词,仔细听就明白,这是治疗烫伤的草药。
他正欲寻找,脚步突然顿住。
“你快乐吗?”
代当康绷不住:“这什么心灵导师的问题?”
“我看你天天拎着个大勺做饭跟自虐似的,想探究下你是否是抖/M。”宗青耕转向他。
这目光不太像是开玩笑。
代当康眨眨眼,认真想了下这个奇葩问题。
沉吟片刻,他道:“快乐啊。”
“真假的,”宗青耕微微蹙眉,“这天天的体力活儿,你都有些吃不消,还动不动受伤,真是M啊。”
“不是不是,”代当康笑起来,“这些事是我喜欢的事,做我喜欢的事当然高兴啊。”
宗青耕:“哪怕苦得不得了?”
代当康:“嗯。”
宗青耕:“哪怕吃力不讨好?”
代当康:“嗯。”
宗青耕:“……哪怕,别人不支持你?”
代当康沉默了。
宗青耕瞳孔倏地扩大!
不好,说到他痛处了!
“对不起我……”
宗青耕话音未落,代当康出声:
“我父母的确不支持我,他们说,好好的继承人不当想当个没出息的厨子,说我脑子有问题。我之前也苦恼,也烦,和父母冷战好久。”
“你说,一个少爷,不好好当他正儿八经的少爷,想去当厨子,有病吧?”
宗青耕摇头,坚定地摇头。
“还是你好,”代当康笑,轻松地笑,“不过,现在我释然了。”
宗青耕忍不住追问:“为何?”
“因为我想到中和的方法了,”代当康道,“我会为了这个搬不到台面的梦想,想到了和现实中和的解决办法。”
宗青耕震惊地扬起眉毛。
代当康低头想想:“我猜你还要问我是什么时候释然的,嗯……大概是从我开始想办法的那一刻吧。”
“因为我真正开始行动了,虽然只是思想上的那种,也没经过现实的敲打,”代当康道,“但我想了,我觉得还是我赢了。”
宗青耕许久没应话。
代当康“嘶”一声,刚准备随便说点什么,宗青耕打破冷场。
“我好像明白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