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门键就是那一秒按下的。
“呃呃……这个,就是一种感觉吧……就是......”
任沉木冲洗干净锅,擦干水后稳稳地放在灶台上,转过身,深深的目光好像冲破了那层雾,闵莜恍然大悟。
“别管太多,抓住你视线内最亮眼的东西。”
*
事物是联系发展变化的。
午夜十二点,躺在闵莜家沙发上的任沉木怎么也不明白厨房爆炸是怎么联系发展变化到这一步的......
他仰卧在沙发上,一米九的个子实在是有点憋屈,但这不是睡不着的原因。
为什么睡不着?
今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思考,得到最多的就是思考不出来。
任沉木看着天花板,又在脑子里复盘几小时前发生的一切。
收拾好碗筷,任沉木走出厨房,甩着手上的水珠,认真想了想闵莜的回答。
“最亮眼的东西......”他露出一个浅笑,转头对闵莜说,“很有深意的答案,我会好好领会的。”
他看看时间,搭着门把手和闵莜道别,
“今天多谢你了,改天请你吃饭。”
闵莜大惊失色,“别!哥!珍惜生命!”
任沉木今天下午笑得格外多,好像所有烦心事都随着闵莜的出现一扫而空,现在又是一次笑,他打开门,说:“”那我就不多打扰了,再见。”
闵莜点点头,说:“”别客气,邻居嘛。拜拜。”
然而,等任沉木终于回到家他才发现一回来就忙着赔礼道歉,自己家忘通风了。一进门就是一股刺鼻的煤气味,当时送Ruby去医院太着急,煤气也没关,估计一罐都已经泄完了......
他连忙开窗通风,但是屋内浓郁的煤气一时半刻根本排不干净!正在任沉木困厄之际,身后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他大概猜出是谁了,结果也确实不出所料——这是今天唯一得出的、正确的答案。
“我靠咳咳咳!”闵莜一进门就开始咳嗽,把脸埋在袖子上,确认窗户开了后二话不说拉着任沉木往外走,三步并作两步出了门,闵莜想打开门透气,但被任沉木制止了。
“不能散到楼道里,会影响大家。”任沉木关上门,一时竟感到久违的窘迫。
闵莜伸手在面前挥挥散味,闻言道:“说的也是。”
他看看任沉木,说道: “哎你看,你家这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要不,今晚干脆在我家睡得了?”
楼道的灯光比方才厨房的还暗,却不妨碍它依旧投射出任沉木身躯的阴影,他静了一会儿,若无其事地说:“不了,今天已经麻烦你太多了,屋里一会儿就好,不用担心......”
“好什么好?!”闵莜皱着眉,“煤气浓度太高是会要人命的你知不知道!而且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你打算就这样穿个衬衣,撒个拖鞋在这冷死人的楼道里等着?”
任沉木看看脚下的拖鞋,也是出门太急没换,居然就这样在外面过了一天,他自己都忍不住觉得滑稽。
他看着闵莜,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两个人,却是完全不同的处境,可他又想起来那天清晨见过这个鲜活年轻人后,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他和这个年轻人的脑子好像不在同一频道。
他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中长大的?这么天真,这么单纯。
怎么敢随便邀请一个陌生男人在家里过夜?
任沉木这样想,也这样说了出来。
闵莜简直要惊呆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惊、愤怒、以及微不可察的委屈忽然裹挟住他。
他没有想就说了出来,
”我们不是朋友吗?“
哪儿来的陌生男人?
神他爹的陌生男人。
任沉木的影子投射在闵莜身上,可灯光也照着闵莜的脸,闵莜的身体,他们看着对方的脸是清晰的,影子在地面,融为一体。
“当然,我们是朋友。”
楼道里回响任沉木的声音。
这一刻,他们的脑子在同一个频道。
而任沉木的心跳尝试与他合拍。
任沉木好像懂得了,什么是——“视线内最亮眼的东西”。
出租屋虽然是两室一厅,但有一间被闵莜弄成杂物间了,闵莜说两个人挤挤一起睡,任沉木婉拒了,说自己睡沙发就行。闵莜看着他想了想,妥协了。
他现在有一点摸得清任沉木了。
任沉木看看表,快凌晨一点了,可他依然毫无睡意。
“抓住最亮眼的东西”
找到了,那么——
怎么抓住?
应该抓住吗?
窗外传来一些虫叫,他又开始想,夏天哪里都有蝉吗?
任沉木掀开薄被,赤脚走到窗台前,打开窗,一股晚风横贯而入,他没看见蝉,入眼满是漫天繁星。
一闪一闪亮晶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