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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近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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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笠休息了三日,舒展身板,下地推开了房门。

大雨扫去了黑压压的云层,积灰的明空褪去了嘈杂,一切又恢复了平和。

空气清朗,明旷悠达。

颜笠扶着墙缓步出门,见除夕时的灯笼春联散落一地,无人收拾,任其飘零。

“笠姐姐,你出来了。”福添应是刚下学,从书房门后探出一小脑袋。

他蹦蹦跳跳地趿来,接过颜笠手中的东西,“先生本来要把这些都收起来。”

“为何?”

“不知。可能先生觉得太艳了。”

颜笠瞠目,很快转笑,“我看着倒不错。反正年也没有过完,挂上去热闹热闹。”

福添咧嘴露出大大的笑容,马上附和:“对!不然殿里总冷冷清清的,就像我,年里还要上学。”

“寒门学子夜以继日地苦读,不管天寒地冻还是烈日酷暑从未有过懈怠,你读了两日,便倦了。”翁渟冷冽的话语从书房门后传来,紧接着是他一丝不苟的面容,“今日的功课,我还未考你。”

福添讪讪地低下头,双手拱在身前:“先生,我知错了。”

颜笠瞧着翁渟端起一副严师的架子来,举起手中的灯笼哀叹:“可我一个人挂上啊?”

“让福添帮你,别看他人小,机灵得很。”翁渟细想方才话有些说重,寻话头找补。

颜笠挑了挑眉,一溜烟的工夫福添已经找好梯子,笑眼盈盈地伸出手。

灯笼稳稳地交至他手中。

翁渟怕梯子不稳,在下头扶着,福添仰起脖子,对准门檐弯钩处,毫不费力地将灯笼挂上。

颜笠站在翁渟身旁,悄声问:“你这严师的姿态,从何学来的?”

翁渟蹙起眉,关注着福添的一举一动,漫不经心地回:“自然而然就会了。”

“自然而然?这么顺理成章。”

翁渟嘴角弯了弯,接过话:“只是我是以老师的身份,你仔细去看每个人的说教姿态,其实都一样,我不过套了个壳而已。”

颜笠垂眸想了想,好像真是这样。

福添利索地挂好灯笼,攀下梯子,又将对联工整地贴好,额上已布满薄薄的一层汗。

他胡乱抹了下,对颜笠和翁渟笑笑。

已近晌午,日头偏西,颜笠揉了揉肩:“还没吃饭,有些饿了。”

福添马不停蹄地跑去膳房开了门,“笠姐姐!膳房里有温好的粥!”

颜笠被福添的热情所融,但又觉得不似平常般,她朝翁渟投去一眼。

翁渟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我什么都没说。不过他一听到你的房门推开,便说什么都不肯再学。”

“他莫非知道了什么?”颜笠不安道。

“你我都没提及,他想来应该不知道。也许是你又受了伤,他想多关心关心你。”

颜笠没有反驳,她欣慰地笑了笑:“我说过,先生是一位很好的老师。”

“一颗种子能否长成,长得多好多坏,都决定于种子本身。福添的根不坏,我只不过是灌注了微不足道的一点水,他便足以自立。”

“先生日日费心,可有想过让福添走仕途?再过两三年,他便可科考。”

翁渟似乎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几乎不假思索:“看他的选择,我只铺了路,怎么选是他的自由。”

“那先生呢?也想清楚了?”颜笠问道。

“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

颜笠嘴角一滞,暗诽何故多此一问。

金黄的流苏垂于门檐,迎风轻晃,久久不散。

她恍然明白,自己只是有些舍不得。

福添从膳房伸出脑袋,高声喊道:“笠姐姐!怎么还没来!”

颜笠凝滞的目光瞬间化解,展开随和的笑容,“来了。”

她走了两步,突然回过身:“翁渟,下午可有事?”

“怎么了?”翁渟温柔地问。

“我想做风筝。”

翁渟感到一丝茫然,但他没有问,淡淡应道:“好。”

颜笠在喝粥之际,翁渟很快寻来绵纸、浆糊细麻绳,挑了几根极细的柴火,坐在院内打磨。

他耐心地削去外围的树皮,露出里头白嫩的枝干,打磨光滑,用作风筝的骨架。

颜笠吃完出来,看到门口一根根摆放整齐的木棍,眼眶不自觉地打湿。

翁渟没有回头,仍削着树皮:“冬天竹子难寻,这些木棍很轻,应该能飞起来。”

“先生这双手,能缝针,能写字,还能做手工。”颜笠隐去泪意,装作若无其事地去细看那些小棍子。

翁渟耳根子渐红,问道:“那你这双手,会干什么?”

“会画画。”颜笠拾起绵纸,满意地翻看,“我给你变个戏法出来。”

颜笠捏着纸进了书房,平整地铺在案几上。她握笔蘸墨,匀了点墨水,以防晕开。

她慎重下笔,从头起笔,绕过尾,又回到头。

然后勾勒出足、翅、嘴,最后是眼。

万物的灵,在于眼,而眼的灵,在于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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