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见了我这个弟弟,很不高兴?”翁汲见翁渟没有任何反应,故意走到翁渟面前刺激他,露出锋利的爪牙。
柳琰晨见势,急忙遮在翁汲身前,慌乱解释:“我在明鸾宫遇到的翁小公子,他说要来见一见你,我没有拒绝。”
“不是你的错。”翁渟扯过一抹笑,“只不过我没有胞亲兄弟,没有父母族人,这位公子说是我的弟弟,想来是认错了。”
“翁渟……你……”
翁渟不顾翁汲的燥怒,仍是逐客:“今日我只请了柳大人做客,至于这位公子,还请自便。”
翁汲收起了气焰,反而冷言相对:“翁渟,你不想看见我,我偏不如你的愿。宫里人都知晓你我不睦,我就是要来看看你落魄的样子,以解我心头之恨。”
翁渟闪过一丝不悦,凛声道:“翁汲,你当真不知道柳大人是为何事而来吗?”
一阵狂风袭过,卷起墙根的枯叶,扫落至众人的脚边。
翁汲乱顾,不耐地踢了脚落叶,却仍持着高高在上的态度:“我就算知道如何,你想答谢柳大人,难不成想问责我?你有什么怨,什么恨,都宣泄呀,我倒要瞧瞧在这宫里,到底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翁渟未搭理翁汲的无理取闹,对着柳琰晨笑脸相迎:“柳大人,内舍寒酸,还望大人不嫌弃。”
柳琰晨还未进殿,就被翁汲拦住:“今儿不让我进枫栖殿,我还偏就要进去!柳大人,见笑了。”
翁汲视若无睹,绕过翁渟身侧,硬是进了枫栖殿。
翁渟双手紧搓成拳,稳住了气:“翁汲,这么多年你做的事情,我想你一清二楚。你有何脸面,在这里胡闹!”
“我做什么了?你不妨说来听听,让我看看你这个天煞孤星有多大的本事!”
翁渟咬紧牙关,寒声问道:“前尘旧事我先不提,枫栖殿分给太监们的炭,难道不是你指使的吗?”
“你说什么?”翁汲惊愕回头。
“郑贤和我无冤无仇,纵使拜高踩低,他也不稀罕我枫栖殿这寒酸之地的东西。但凡能让他有点这样的心思,除了你翁汲,还能有谁。”
翁汲轻讽一笑,毫不在意:“来算账的?本公子不怕你质问,看你能掀起什么波浪来。”
他松了松浑气,坦然应道:“是我吩咐的郑贤,让他不要分炭给你。他想必是吩咐冯起后忘了此事,才会令事情这么快暴露。”
柳琰晨见事态不可收拾,悄悄退去一边,任由翁渟和翁汲对峙。
颜笠在柳琰晨身后观着,发觉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她所知的翁渟,谦卑温和,内毓其中。
可此时,翁渟看似句句逃避,实则句句激怒,根本没有打算放翁汲离开。
像是故意引翁汲一步步进入他的棋局,达成他最后的目的。
翁汲的恃宠而骄是筹码,而枫栖殿,就是棋盘。
翁渟似是失了力气,单手撑在墙边,目光却未从翁汲身上离开一寸:“翁汲,我和翁家早就陌路了。十年前,翁展宁就彻底丢弃了我,你现在在这里叫板,寻的不过是心虚的安慰。”
“住口!”翁汲怒目圆睁,上下喘着粗气。
翁渟不经意地勾起唇,走近些:“你怕我和柳大人因少炭一事密谋,哪怕不揭发你多少也会牵连你。皇后虽已罚了冯起,但你依旧心有不安。因为人站得越高,就越怕摔得越惨。”
翁汲突然发了疯,扼住翁渟的脖子:“翁渟,你不过就是翁家养在宫里的一条狗,竟有脸同我叫嚣!”
“十年前,太后跟前,翁展宁就没有承认我是他的儿子!你所谓的翁家之子,不过就是想站在我头上,显出你高人一等的姿态来。翁汲,你的生父是当朝国公,生母是太后亲妹。若非我出生不祥,还轮得到你享这个福气?”翁渟艰难开口,双目渐红。
翁渟说中了翁汲心中最痛之事,哪怕在国公府,也总有人记得他是续弦之子,而他身上,流着和翁渟相似的血。
“那一夜,你闯入枫栖殿,你我之间的情,便已断了。”翁渟趁翁汲不备,用力地推开。
翁汲趔趄了几步,无数啸浪翻涌在心,燃成万丈烈焰,熏红了双目。他果断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刀来,迅速脱去刀鞘,抵在翁渟的喉间。
在场之人皆被吓住,哪怕是柳琰晨,也害怕地撤了几步。
“翁渟,有时我真的很想杀你,换回我所有的自尊与荣光。”
翁渟感受到脖间刀刃的寒意,咬着牙道:“你该去恨那些伤害过你的人,而不是活在我的阴影之下。”
翁汲刀尖又往前送了几分,翁渟的脖间已显出丝丝划痕,渗出细密的血丝。
“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做主?”翁汲冷冷一笑,却显悲怆。
柳琰晨刚要上前拦住翁汲的手,短刀猝不及防地伸入翁渟下腹,鲜血喷汩而出,沾满了翁汲的手掌。
冷气似乎停滞了时间,颜笠根本来不及反应,冲上去接住了向后栽去的翁渟。
柳琰晨迅速命翁汲的随从去传太医,自己则拽住了颤抖的翁汲,凌声道:“跟我去一趟明政殿。”
翁汲全身发抖,不可思议地望向自己腥红的双手,狂吼道:“是你们害我!是你们害我!”
除夕宫宴设在太后的寿安宫,传话的小太监腿脚麻利,留滚带爬地进了寿安宫。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枫栖殿出事了!枫栖殿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