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您和天生牙这共鸣程度,连让我实体的力量都没有。”雪理笑出声,伸出几近透明的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杀生丸,就这么想要铁碎牙吗?”
她接着话音一转,不知是生气还是幸灾乐祸,“可惜啊,你连碰都没法碰吧。”
犬大将是少有的对人类友善的妖怪,他的铁碎牙是为了保护人类而制造的妖刀。换句话说,如果没有一颗怜爱、保护人类的心,就无法使用那把刀。
杀生丸是继承大妖怪血统的完美妖怪,身为犬妖,他感觉敏锐,嗅觉出众,甚至可以根据风的变化了解远处发生的事情。
他厌恶人类,且对人类毫无慈悲之心,即使得到了铁碎牙,也无法使用它。
杀生丸没有生气,也没有反驳,只是静静看着她。
雪理顿住,她视线下移,目光落在他沾了血的、空空荡荡的袖子上。
杀生丸刚被兄弟砍了一条手臂,受了重伤,她不但戳他痛处,还嘲笑他,是不是太咄咄逼人了?
啧,良心好像痛了一下。
雪理叹了口气,拍着肩膀安慰他:“别担心,等把断手捡回来按上,你还是四肢健全一只好狗。”
妖怪的好处在此体现,即使是断了胳膊腿,接回来也跟原先没什么两样。
杀生丸一听瞬间沉了脸色,整个人变得杀气腾腾。
妖怪之间的争斗不必人类少,甚至更残酷。不管他再怎么强,总有受伤的时候。
但这是被他一直看不起的半妖弟弟砍下的。那个混有一半人类血液的半妖,怎么配得到父亲的铁碎牙?
败在犬夜叉手里,对杀生丸来说是耻辱,所以他不会再拿回来。
就算只有一只手,他也能杀了犬夜叉。
“哼,我揍犬夜叉的时候不出来,现在出现,是想看我杀生丸狼狈的样子吗?”
“不会说话可以不说。”雪理一脸嫌弃,良心白痛了。
果然狗是狗,杀生丸是杀生丸,每句话都在人雷点蹦迪。
“以前我一出现,你就阴阳怪气,再说你看不上天生牙,我干嘛还要往你跟前凑。”
说她双标是一点没错,对着犬型的杀生丸又亲又抱,却对着人形的他退避三舍。
雪理小声叭叭:“再说,比这更惨的又不是没看过……”
“……”
说一句顶十句。
杀生丸往前迈了一步,他本就比雪理高一头,倾轧下来的阴影压迫十足,“过去这些年,你不在天生牙里,你在哪?”
“问这个干嘛?”
杀生丸斜睨她,鎏金的眸子映出她的身影。
雪理硬着头皮说,“我一直在墓地里……”
“你一直在铁碎牙里。”不是疑问,是肯定。
所以不管他怎么和天生牙说话,她都没有反应。
半晌,杀生丸轻笑一声,“躲我?”
“我为什么要躲你……”
“你以为我杀生丸是谁?”俊美的妖怪步步逼近,完好的右手捏着雪理的下巴,言语轻佻,“我还不至于对你念念不忘。”
雪理先是微微吃了一惊,接着笑得眉眼弯弯,“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她握着他的细长有力的手,把自己的脸从尖尖的指甲上解救出来,“虽然我不记得梦魇里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是你救了我,我谢你还来不及呢。”
三百年前她被梦魔困在梦境,是杀生丸救了她。
梦魇变化莫测,像茧一样,裹了一层又一层。解开一层还有下一层等着你,因此两人的身份也换了好几个。
其中一回两人失去记忆互换了身份,她仗着妖怪之身抢占了西国的少主——变成人类的杀生丸。对他做了不能描写的事情,……还不止一次。
这真不能怪她,在梦里,她是一个拥有无数追随者的强大妖怪,看上个人类抢过来完全合理,更何况这个人类还是黑发的杀生丸,这不兽性大发简直天理不容。
后来食梦貘被两人消灭,索性无人知道梦境里发生了什么,雪理以不记得梦魇为由,躲了杀生丸一百年。
主要是怕他灭口。
以杀生丸的性格也不可能主动说出来,索性她就一直装傻。
银发的妖怪双唇紧抿,下颌都在用力,表情愈加冰冷。
又是这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杀生丸不禁想,她到底有没有心?
他怒极反笑,“父亲不止铁碎牙一把刀,没有铁碎牙,还有丛云牙……”
“我劝你最好不要打丛云牙的主意。”雪理收起玩笑,蹙眉瞪着他,她不敢相信杀生丸现在变得这么偏执。“那不是凡间之物。”
当初为了封印丛云牙,几乎耗费了她所有力量,她因此在犬大将的墓中——那个生与死的交界处沉睡了两百年,直到杀生丸用犬夜叉眼中的钥匙打开墓穴,被人类女孩拔出铁碎牙,天生牙结界启动,雪理才醒来。
“哼,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能不能控制它。”杀生丸撂下这句颇为挑衅的话转身就走,他接下来要找替代之物。
——与其将铁碎牙让给犬夜叉,那还不如毁了它。
雪理纠结得都快打结了,杀生丸变了,他以前哪有这么难缠?
她犹豫半晌,还是没有进天生牙中。
——
淡淡的雾笼罩在远处山顶,站在路中间的男子华袍锦衣,银发披散,微风拂过,隐约露出额上弯月。
这衣服这装备,看上去就很有钱的样子。
一群强盗仗着人多,拿着武器扑上去,却不想男人梅花振袖下伸出一只丑陋的硕大鬼爪。
杀生丸的长相完美融合了父亲和母亲,既有父亲的棱角分明,也有母亲的高贵端庄。秾丽又漂亮的眉眼,因着眼里的冰碴子而展现出来的冷艳,若你因此轻看他,他又会变成嵌在冰雪中的最锋利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