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繁星满点。
筠竹陪王爷无所事事,直到半夜。
“《广陵散》[30]?”
筠竹说刚刚的琴曲叫做《广陵散》,但是嵇康死时叹息“《广陵散》於今绝矣!”[31],当然若是没有绝版,是件高兴事。
“假的啦,嘘!小的只对您说实话,别人听就骗他们说‘这是真的,没见识,且听且珍惜吧!’,说完非得再狠狠地瞪他们几眼才罢休。”
“哈哈哈,不行不行,怎么能我听的就是假的,别人听的就是真的。”
“你自编自弹,叫《广陵散》有何不妥。”
“嗯!好对,哈哈,往后小的有底气,尽情唬人,不怕哪天老脸就丢在外面,拾不起来了,哈哈哈。”
元心:“突然想看以‘嵇康之死’为本子的戏曲了。”
筠竹:“快快快停停,王爷又要出难题了,真替梨园的伶人姐姐着急。”
元心:“哈哈,你既然那么心疼他们,就由你来准备唱词吧。”
“啊——”
“我不催你,不要有压力。”
“啊——,想请王爷收回成命!”
“我不!”
昼夜亮着的灯,窗户上的两个人影,时不时流露出来的笑声,驱散了言雨生想要进殿,立即追根究底的心。
言雨生翻墙,溜出了宫去浪荡。
街道灯火徜徉,繁华如斯,笙萧声突破烦绪,言雨生不自觉地踏入歌舞坊旁边的锦香园。
是一家卖糕点的。
店里,绿豆糕不只有薄荷味了,还有茉莉花茶味等等。
绿豆糕不只有方方正正的了,还有五瓣的,圆的等等。
他只拿了原味,经典的方方正正的,纯绿豆糕,最廉价的那款。
往回走的路上,过了一遍自己掌握的关于摄政王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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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成为摄政王吗?”
打通人脉关系的这么多年,三王爷没少找上他,说些皇室秘辛,想要借他的手重建自己的势力。
强调最多的是,莫过于先帝阴险狡诈,九王爷凭空出现是个错误:
“孤的阿清,惯会魅人呢,不过用了就抛,不留情面。想当年,孤助他登位,手上替他沾了无数至亲同胞的血,他却把一切的罪行算在孤的头上。”
说起冤家,为何他的眼里充满了对先帝溘然长逝的惋惜?
“条条致死的罪,你猜他为什么不杀孤?留孤在荒野上自生自灭?”
“那是因为孤是他唯一的血亲,这世上压根没有九皇子,哪冒出来的贱种?抢孤的位置。”
“你是忠君之将,理应替孤拿回摄政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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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说摄政王坏得很,画大饼倒不是,就是糖给了不少,给的都是假蜜糖。
说什么瞎话,一个个不就是看上他了吗?吃不上葡萄的时候就说葡萄酸。
更有话本杜撰他与先皇,与皇上的禁书。
什么阴间的《先帝走后之鬼压龙床》,阳间的《朕偷藏了皇叔夫的道具后上位了》。
言雨生行走空档翻了几页,笔锋劲道,笔力突出,光凭文字就能描绘出好几幅春宫图。
这都是些什么难以启齿的书?还是贵女圈流传的“不朽之作”?
“我看是荼毒人心的腐朽之作!”
言雨生深呼吸:京城多的是吃饱了没事干的家伙,不生气,不生气。
他将圭禾暗中潜伏,擦香抺粉,扮女装,费尽心思从上京的淑女们手中掏到的书籍卷进袖子里,带上糕点盒子,回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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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寅时了,天际蒙白,天沁凉,筠竹打了个寒战,惊醒睡意,睁眼看见王爷还好精神地看着书,嗯,久久不翻一页?
吴明来,递给筠竹一件外挂,见状,元心结束夜谈,派人送筠竹回去。
吴明帮元心铺床,元心收好书,不管吴明还在收拾,床铺还一团皱巴,径直上床拉上被子睡觉。
这床就跟他的心一样,理不清。
吴明偏要他下来,解了他的外衣,把犄角旮旯扫平整齐了,才放他睡觉。
外衣被风吹了一夜,冷硬冷硬,还好里衣残留有一些温度,明明是怕冷的人,有时却表现得自己很抗冻样。
“说会话?”吴明叫着闭着眼睛却在哭的人。
是呐,前一秒还在笑的元心,见到吴明后,又止不住落泪了。
“我没话说~”
他知道,他早就知道言夫人的态度,只是在真正听到时候,伤得透透的,更是看见言夫人状态不佳,过得不好,更是觉得自己是那个罪人。
外面寂静,悬月高照,一潭死水的朝廷,现在又要上演什么戏?
他害得师傅远走,又要害得他家家破人亡?
“难受就放下,你无需一定爱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