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素商抬起手，指尖落在脑后，轻轻一扯，松松束起的头绳滑落，微卷的黑发瞬间倾泻而下，如海藻般轻柔地洒落，柔软而凌乱地散落在他的肩头，遮住了方素商过分精致的侧脸。

几缕发丝不受控制地飘落，轻轻拂过陆沅庭的下颌，带着微不可察的痒意。

方素商缓缓伸出手，指尖顺着陆沅庭的颈侧滑过，带着若有似无的试探，直到掌心贴上那片滚烫的肌肤。

他的手微微收紧，五指懒洋洋地收拢，扣住男人修长的脖颈，力度不大，却温柔地困住一只猛兽。

陆沅庭没有反抗，甚至连眉头都未曾皱起，但是呼吸却乱了。

喉结在方素商的掌心里轻微地滚动了一下，他能感受到那温热的搏动，就像握住了对方的命脉。

方素商心底闪过一丝恶劣的兴致，手上的力道稍稍收紧了一些，逼得陆沅庭微微仰头，露出脆弱的喉间线条。

“好乖。”

方素商缓缓俯身而下。

陆沅庭的呼吸微微一滞。

淡淡的柑橘清甜味，裹挟着某种令人安心的气息，在呼吸间弥漫开来，像是夏夜里落在指尖的一滴清露，温柔得近乎梦幻，却又无端令人心悸。

方素商伸出拇指，隔着那张薄薄的纸片，轻轻按住了陆沅庭的唇。

他的指尖微微发烫，像是要将那张薄薄的纸片灼穿。

淡淡的呼吸交错，一瞬即近，又似毫厘之隔地远离。

轻轻地，如蜻蜓点水。

方素商缓缓直起腰背，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天生的从容与掌控感，仿佛刚刚的那一幕，不过是他信手拈来的风月游戏，连一丝慌乱都未曾沾染。

他垂下眼帘，微微掸了掸袖口，一副懒散随意的模样，眼尾却带着一点游刃有余的锋锐，像是随时可以翻转局势的猎手。

目光扫过众人，淡淡一笑。

“够了吧？”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随口一问，却又像是某种无声的威压，透着不容置喙的笃定。

王文道愣了一下，似乎被那目光里若有似无的压迫感震住，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讪讪地笑道：“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身后的陆沅庭，手指微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指尖收紧，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却最终连片衣角都没有触碰到。

可惜，方素商没有回头。

方素商快步走到水吧台边，修长的手指撑在冰冷的台面上，指尖微微用力，像是要借那点凉意压下心头莫名的燥热。他伸手解开了两颗扣子，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白皙的锁骨。

他觉得有些热，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那热度像是从心底蔓延开来，烫得他耳根发红，连带着脖颈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陆沅庭跟着走来，脚步声轻而稳，“怎么跑的这么快。”

方素商没有回头，随手拿过一只杯子，杯中的酒水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泽。他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水滑过喉咙，像是火烧一般，呛得他咳嗽了起来。

他的眼角微微泛红，像是被酒气熏染了一般。

陆沅庭伸手夺走他手中的杯子，动作干脆利落。

方素商被他那声音弄得心头一颤，下意识地别过脸去，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

他的咳嗽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肩膀随着咳嗽的节奏微微颤动，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蝶。

陆沅庭站在一旁，眉头轻蹙，像是本能地想要伸手去抚摸他的脊背，顺一顺他紊乱的气息。

他的手抬起了一半，指尖悬在方素商的肩胛上方，距离不过一寸——

可就在快要碰到的刹那，他却忽然顿住了。

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陆沅庭的眼神微微暗了暗。

然后，他像是终于克制住了什么，缓缓收回手，指尖微微蜷缩，藏进掌心。

方素商埋着头，一时没注意到身后的那点细微动作，只顾着用手背遮着唇角，试图将咳嗽压下去。

他转身从吧台上拿过一杯清水，递到方素商面前。

方素商接过水杯，他低头抿了一口水，冰凉的水滑过喉咙，稍稍缓解了那股辛辣的灼烧感。“谢谢。”他的声音低哑。

那边王文道又在招呼人，声音响亮得像是在开运动会：“素商，好了没有？咱们要开始第二局了！”

方素商眨了眨眼，迅速调整了一下状态，扬声应道：“来了。”

他甩了甩手腕，试图把刚刚心头那些莫名的情绪统统抖落，迈步走回人群之中，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游戏继续，众人情绪高涨，骰子和扑克牌轮番上阵，酒杯碰撞的声音和笑闹声交织在一起，热闹得不像话。

不过，或许是上一轮付出的代价太大，冥冥之中连运气都给了他们一点补偿，接下来的几轮里，方素商和陆沅庭都侥幸躲过，没再成为被抽中的倒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