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外间侍卫顶着风雪来报,林府两位公子求见。
“跟你小时候一样虎头虎脑,天不怕地不怕,不知道还以为是你亲生的。”国公爷头疼地瞪了侍郎一眼,“风雪大,快请进来,别把孩子们冻着。”
*
国公府愁云蔽日,皇宫同样风起云涌。
不知皇帝是有意还是无意,方兰入了长乐宫偏殿。
她等了许久,等到外面又落了雪,等到了那个她不愿等来的人。
“姑母。”她只叫了一声便红了眼眶,手足无措地起身去迎,好像终于找回了点二小姐的影子,“您不该来的。”
皇上今夜一定会来她这里,可偏偏在扳倒皇后之后,她的姑母是这后宫唯一的掌权之人,于情于理却都是要来的。
来看自己的侄女在她面前承宠。
“傻孩子。”娴贵妃摸摸她的头,“姑母在,不怕。”
方兰终于落下泪来。
冬梅被雪裹了,沉得压弯了枝,却没有力气将雪掸落再挺起身。
娴贵妃是自己来的,没带一个宫女,只得亲手将那伸进窗里的一枝掸了雪,看着方兰还在翻来覆去地看手里的小瓷瓶,不由地笑道:“兰儿还没看够。”
方兰愣了一瞬,她自认为装得很好,却永远瞒不过母亲和姑母的眼睛。
“放心,兴全在,长乐宫不会有事的,至少现在不会。”贵妃唇角含着一抹笑意,进宫九年,她好像还存留着没有被磨灭的温婉。
方兰紧张地同她确认:“早间那颗兴全下了,我需要晚间什么时候喂他喝下?晚膳前还是晚膳后?”
“唔......”娴贵妃被她紧张兮兮的小表情可爱到,“用完晚膳后吧,他喜欢饭后饮些补汤,你可以提前准备好。”
“不用担心,银针测不出来的。”
方兰:“要下多少时日?”
娴贵妃怔忪地看着她,喃喃道:“自从半年前陆续有新人进宫,他便不常来了,我下不成便一日日地拖下去,只能等他死了才知道了。”
方兰:......行吧。
*
侍女将林静初和林奕梦领至前厅,看了茶便自觉退下去。
林奕梦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好么,方林两府失踪人口全在。
“你也是来劝的?”国公爷一双鹰眼盯着林家长子,一眼便看透了两人的来意,斥道,“原以为你懂事,竟也带着弟弟胡闹。”
“是。”林静初直截了当地打断他,“刚才在马车上想到了更好的办法,还望国公爷原谅我们不请自来。”
尚书听罢大喜:“什么办法?”
林奕梦偏头与他对视了一眼,轻声道:“殉葬。”
“继续说。”国公爷将茶盏推到一侧,身子往前探了探。
“如果直接起兵,代价太大了。”林奕梦毫不避讳地谈论着足以埋葬几个大家族的话题,“我们来之前查了大启典法,里面有一条——未孕子后宫者皆同九五殉葬。”
兵部侍郎被他说得直叹气。
国公同尚书并没有答话,似是在考虑事情的可行性,良久,才慢慢地呼出一口气。
看来可行!林奕梦同兄长对视了眼,见他眉宇间隐有暗色,尚有疑惑未解。
“问吧。”尚书饮了口茶,做了个“请”的手势。
都是16岁的孩子,心思全写在脸上。
是件好事。
林静初起身,对尚书行了个周全的礼:“晚辈斗胆,想知道为什么尚书大人选择了方兰姑娘。”
“你是觉得我更宠爱大女儿才将二女儿送进宫的?”尚书不在意他一瞬间的慌乱,摆摆手,“都是我的女儿,哪有顾此薄彼的道理。只是芝儿这孩子性子柔弱,在那种地方谨小慎微,清冷孤高给谁看,泯灭了性子不说,还会不得善终。”
“兰儿最少有武艺傍身,又有佑岁护着,在后宫确是比芝儿强上不少。”
“你可懂了?”
他躬身长礼:“是晚辈促狭了。”
“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你也不必再瞒着他们。”国公叫来侍女耳语几句,不多时便抱着一只长匣进来。
他将长匣给两个小辈递去:“圣上这几日为边疆战事忧心,主战不主合,商量出来一个将领,你们可知是谁?”
尚书抬起眼皮。
“是兰儿。”
他示意两子打开。
长匣里是一柄宝剑,水波一样的寒气,削铁如泥。
“三日后,皇上会召集诗会前三甲入宫封赏,届时我需要你们办两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