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经常捡人回来。”
“是呀,我捡了这么多,这回好歹是捡到了你。算是老天看在我常做善事的份上给我派下个仙女了。”
两人言语之间,沈婳伊坐在床边,抬手拍了拍她,指着床内内侧道:
“你躺进去点。”
她倒是很惊奇的样子:“你居然敢指挥我?”
沈婳伊噤声不言。她心中对她的顾虑也许全是她多想,但就算如此,躺在外侧至少能更安心些。省得万一她真动了什么手,自己能跑利索点。
但瞧见西海女王吃惊反问的样子,这事儿应当是没指望了。
沈婳伊正打算另谋它法时,西海女王问完话后居然识相地往里头躺了。看来她是个内里好商量的人。
沈婳伊历经跳海的变故与高烧的折磨后,脑子里除生存以外的意识与芥蒂早就淡去了许多。她虽然对她心存介怀,但今晚什么也不能拦住她好生休息。
只有休养康复了,她才能寻到机会跑。
两人躺上床后,中间也隔了偌大的空隙。可躺着休息毕竟是件惬意事,两人放松之余,倒也拾起把话进一步说开的心思,问起了对方的来历。
“……我是大梁的一个商妇,因为生意做大了招来了同行的妒忌。我本打算在海关严禁前乘船回去的,却被他们夺了船,把我强行带去了萧国。
他们想把我献给他们在萧国做生意的主顾,让我彻底消失。我预感大事不妙,才寻机会跳了海,然后我就被沿岸渔村的百姓搭救,阴差阳错下被歹人带到赌坊中……”
“那他们真是送了那主顾一份大礼啊。”西海女王听了她的遭遇后抬了抬眉眼。
“那主顾是做什么生意的啊,有这么厉害?他们居然这么大方,送给他这样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他有那福气消受吗?”
沈婳伊没料到她说起自己的遭遇时,那西海女王却仍把心思放在她的模样上。她虽知晓自己样貌好,但也少见有人把她的样貌放在嘴上反复提,还表现得这般新奇。
沈婳伊忍不住特地问道:“我有这么漂亮?”
“什么叫你有这么漂亮。”她只觉得她这话问着多余。
“你简直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啊,我在萧国这么久,真是头回见到像你这样貌美的女人。果然你们大梁不比我们这种小地方,地广人杰下多的是千娇百媚的佳人。”
沈婳伊没料到她说着说着竟然感慨了起来,她语毕后饶有兴致地问她:“你在大梁算什么程度的美人?能称得上国色天香吗?”
“这我怎么知晓,我又没特地比对过。”沈婳伊如实答道。
貌美的女人她见过不少,但不论见上再多,她都极少有与她比对相较之意。
何况这世上貌美的女子若真细究起来,美得算是百花齐放。各花各样本无从可比,也没统一的尺度可形容尽女子各样的美丽。
她虽不知自己的模样在大梁内要排几等,但单从西海女王的反应来看,她这模样在萧国应该比在大梁还要少见稀有,所以她才能老拿她的样貌说事,夸她是国色天香的绝代佳人。
沈婳伊虽答得老实,但西海女王却起了兴致,执意要刨根问底:
“那你在大梁的时候有多少人说你好看?你上街时是不是所有人都会回头看你?”
“你别揪着不放了,我上街时何必要在乎这个。是有人夸过我样貌好,但没人像你夸得这般夸张。”沈婳伊别扭地回复着。
“罢了,我没去过大梁不知晓,若有一日真去了,我定要亲眼见识见识大梁的美人。美人,你真漂亮。”
她仍是热切地盯着她的模样细观:“我不骗你,你真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当日在街上看见你时,你蓬头垢面都难掩姿色。
我本以为那已经是你最美的样子了,没想到仔细打点一番后,还能比原来更美。美得我眼睛都移不开了,真想一直都盯着你瞧……”
“你今晚撞见了我的秘密,若换作是普通人,我早一刀结果了他的命。但若是你,我还真舍不得,我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你,怎样都看不够……”
沈婳伊在她热切的注视中无所适从,感觉她的目光炽热到要生出火苗来窜到她身上。她躲避着她的目光道:
“你别再说了,我听着不舒服。”
西海女王稀奇道:“夸你漂亮你怎么还不舒服呢,我是真心实意在夸你呀。”
“你别夸了,我不想听。”
她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果然,真正国色天香的美人对别人夸好看这事都是不感兴趣的。
因为别人无时不刻都在夸你,你天天听着,估计早都听腻了吧,甚至都开始觉得烦了,不屑于听。真正的大美人果然不一样……”
沈婳伊忽然觉得自己仿佛在鸡同鸭讲,她介意的不全是她口中的话,分明还有她盯着她的姿态。
她现如今寄人篱下,无任何可靠的藏身之处,还要忍受她这般滚烫危险的目光,她能从哪里觉得舒服。
这位西海王虽是女子,但扮久了男身后果然有不少男人心思,不能放心把她视为寻常女子。怎么脱身,怎么逃,她现在一句句在夸她,天知道之后会不会做别的事。
她甚至还有许多宠姬……
沈婳伊的内心不安丛生,她打断她的夸赞之语直问道:“你既为女子,那为何要特地在外头捡宠姬回来,你就不怕被她们发现吗……”
沈婳伊缩在床沿那儿,心里早就盘算好了无数种逃脱的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