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被她激怒,不由分说地上前擒住了她的脖子,口中威吓道:
“你是不是以为我收拾不了你,胆敢在我跟前这般放肆。我是西海府的王,我若发了怒,把你直接丢给我手下的军士,你只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婳伊只觉得他这怒火生得没有由头,板着脸反问了一句:“你急什么,脱个裤子对你个大男人来说难不成是什么吃亏为难事?”
那名男子怒极反笑,笑着笑着却反倒抖丢了方才的戾气,他跟瞧奇人似的看着她:
“你可真是与众不同,你们大梁的女子都是这副脾性吗?”
她没回话,那男子深思着注视了她半晌,最后还是选择轻巧地放下了她的质问:
“罢了,你知道就知道了吧。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会解我锦盒上的锁。照顾我起居的阿嫲就一会儿没在我寝帐内看着,居然让你钻了这个空子。”
他坐在床边,像是默认了她的猜测似的,边说边轻巧地脱下了鞋:
“美人,你若是真聪明,就该知道如果成了我西海王的爱姬,西海府内没人敢轻易动你。你若是胡口乱说,那下场只会凄惨无比。”
“从今往后我会派人日夜看着你,不让你对外人多说一个字,哪怕你说的是大梁话。”
“看来我猜得不假,你藏得可真深。”沈婳伊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位西海府的女王。
扮成男子的女人她见过一些,但极少有扮得惟妙惟肖的。女子扮男子,要么就是身板举动仍脱不了女子的柔美之态,要么就是五官不够凌厉,总能瞧出女儿家的秀气来。
再或者就是体态像了,但说话与思考的方式却仍是站在女子的角度上,不像是个男人。
沈婳伊之前见过的那些女扮男装的女人里,扮的最像的始终只有赤红霄。
而赤红霄之所以能扮得最像,除了她自身体魄强健五官英气外,还因为她在赵万熠手下当差久了,在他日积月累的熏染下难免仿了些他的品行。
男女间除体态外貌上的不同之处,对女子来说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
大多数女子甚至都不用特地学,只需那男子一张口,她们就能从他的思绪与语气当中揣测出来他不类女子。
而眼前的这位西海女王,若不是她提前打开了她私藏的锦盒,发现了她望向她的眼神里没有垂涎,沈婳伊只怕自己会真瞧不出来,反让她稀里糊涂地用假玩意儿欺瞒了过去。
“你扮男子扮了很久吧。”沈婳伊试探地问。
眼前的她咧嘴一笑:“你说呢?”
这话一出,沈婳伊也觉得自己明知故问了。她能把这一切藏得这样深,甚至连宠妃都有了,应当是打从记事起,就以男人的身份和姿态面对世人了。
“难怪,你扮得挺像的,感觉都被腌入味了。”
“什么腌入味了。”她明显被她勾起了兴致,摸着下巴笑看着她。
“男味。”
“男味儿?”
“直觉,觉得你男味重是我的直觉。”沈婳伊磕磕绊绊地尽力解释着,“你下意识会侧脸斜着看人,还用食指和拇指来回摸下巴……”
“是吗?”她像是头回被人说起自己这未曾在意的小动作,“那是好事啊。”
“对你来说是好事吧。”
西海女王潦草地把脱下的鞋踢到一处,躺在床上两手枕头地对她昂了昂下巴:
“会捶腿吗?”
沈婳伊差点没翻她白眼:“不会。”
“那你会什么,唱歌?”
“只会闲聊。”
“那你就和我说说话吧,还好我大梁话说得不错。”
西海女王把脸撇去了床内侧,点头示意她道:“躺下说吧。”
她见沈婳伊面露迟疑,嘴角又扬起了弧度:“怎么,你怕跟我躺在一起?怕我轻薄你?”
“是你的话,确实是有点顾及的。”沈婳伊心有余悸。
她虽知晓了她是个女人,但想到这西海女王自小到大是在男人堆里泡大的。就算不是男子,浑身上下也都是她方才闲说的男味儿。
和男味儿重的人趟一处,心有介怀也在所难免,何况这位西海女王之前还做过用假玩意儿和女子欢好的事情。
就算今晚她不用那假物,沈婳伊也知晓女子间欢好的所有可能性。
她瞧着她那肤色黝黑且体格健壮的模样,只觉得她若真做出了什么事,她可未必打得过她。
西海女王也不知是否看穿了她这点顾虑,笑着同她担保道:
“放心,大不了你把那玩意儿收起来呗,我今晚不动你。我平常用这玩意儿那是为了瞒事,又不是为了泻火。”
沈婳伊旁敲侧击地问了一句:“你对你所有的宠姬都用过?”
“从外头捡回来的基本都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