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桉正在失神间,大殿门口那边传来了点动静。
原来是正殿内的仪式结束了,围观的宾客们正先后往外走。
贺长泽跟盛桉道:“我进去一趟,很快就出来。你在这里等一下我。”
贺长泽逆着人流往殿内走。
盛桉忽然意识到,她似乎总是看见他逆着人流。
贺长泽刚走这么一会儿,天就开始下雪了。
盛桉伸出手来,接住了一点自空中飘落的雪粒子。
临市果然下不成雪。雪粒子刚落入盛桉手中,很快就融化,只在原地留下了一点水印子。
贺长泽很快就回来了。
他掌心里捧着一个深色的木质盒子。盒子的表面抛了光,看上去十分贵气,即便在此刻暗淡的天光下,似乎都透着点丝绸般的光泽。
盛桉隐约在盒子上,看见了一点红色的、像是印章一般的图案。
不等她看清,贺长泽在她面前将盒子打开了。
黑色的绸缎制内衬里,静静地卡着一条细细的项链,泛着冷白的色泽。
贺长泽伸出手,将项链完整地取了出来。
项链的坠饰是两个嵌套在一起的圆,顶部悬靠在一起。项链悬空时,这两个圆就各自交错地转着,靠内的那个圆轨道里镶嵌的钻石因此动了起来,流光溢彩,几乎拉开成一条炫光带,就像是行星的轨道似的。
贺长泽将首饰盒往大衣的口袋里一放,双手将项链的扣子解开,想要帮盛桉带上。
盛桉下意识退了一步。
她是见过好东西的人,从这个首饰盒的模样到项链本身的设计,都能看出来,这不是普通的项链。
应该是铂金和钻石的结合体。
这不是她应该随随便便收下的东西。
贺长泽道:“盛桉,这是开过光的项链,绑了你的名字的。”
盛桉一怔。
她想起了首饰盒子上隐约的红色印章。
贺长泽上前一步,几乎将盛桉揽入怀里。
他绕过她的脖颈,将项链的卡口扣上。
盛桉今天穿的是低领的衣服。细细的项链落到她锁骨上,带来冰凉的触感,仿佛是今日的雪都停在她身上了一般。
盛桉没忍住,瑟缩了一下。
项链垂坠在她胸前的衣服上,旋转着的两个圆因此有了依靠,停驻下来。
中心的钻石在昏暗的天光下闪闪发光。
贺长泽退后一步,满意一笑。
他道:“我的设计果然不错。虽然原子核外的电子云是概率分布,不能用经典力学来解释,但……我们就当电子是围绕着原子核转的吧。
“或者把它看作行星绕着太阳转也行。不过这样一来,总得再加点行星才合理……”
盛桉一脸茫然。
总感觉他在讲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贺长泽的视线从项链上移开,落入盛桉眼里。
他脸上带着点笑意,有点懒洋洋的,“玄中观观主亲自开过光的项链。祝你岁岁平安,喜乐无忧。”
盛桉怔怔地看着贺长泽。
雪下得大了些。细细的雪粒子在灰暗的天幕下斜斜地坠着,落到地面上就没了影子。
贺长泽就站在这稀稀落落的雪幕中。再往远处,是高大的古树,以及在风中晃荡着的红色的祈福牌。
雪,古树,祈福牌,眼前这个一直在看着她,仿佛心里眼里全是她的人。
又一次的似曾相识。
但这一次,盛桉终于抓住了那点游离的灵光。
她终于知道为何似曾相识了。
《小流年》里,有着相似的情节。
严格来说,情节是不一样的,但情绪的内核完全相同。
贺长泽看过《小流年》了,是不是?
盛桉心里涌上一股巨大的愧疚感。
他明明知道《小流年》是怎么回事!
他在看《小流年》时,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她曾经这么幻想过她和徐起舟。
可现在,有另外一个男人,小心翼翼地探寻着她的心事,想以他自己的方式,让她求一个圆满。
盛桉越是想,越是觉得喘不过气来。
泪光在她眼里凝聚,将落未落之时,贺长泽捧住了她的脸。
他脸上的笑没有了,还显得有些紧张:“怎么了?不能哭的。大年初一哭了,一整年的财运都要不好的。”
盛桉抬头看天,使劲地眨着眼。
她哽咽道:“没哭,是眼睛里进了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