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执将碗端过去,递上筷子,梁尚突然出声,“手怎么回事。”
许执心里流过一丝暖流,梁尚还是爱他的不是吗,“没什么,就是被猫抓了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梁尚皱眉,“下次注意点,别哪天死我这。”
许执的动作顿了下,低声说,“知道了,不会的,要死也死得远远的。”
梁尚摔了筷子,“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许执背对着他,泪水毫无征兆冒出来,他若无其事拿手背擦掉,给梁尚拿了双干净的筷子。
“尚哥,我先走了。”杨京在楼梯口冒声,手上还在整理衣服。
许执绝望地看向他,凌乱的头发,有些泛红的脸蛋,可真正刺痛他的,偏偏是那声“尚哥”。
这次是尚哥,下次呢,是不是就是哥了。
梁尚又骗人,梁尚明明说只有许执才能叫他哥。
许执的心脏再次抽痛,疼得人喘不过气来。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努力了,可还是有什么东西,在渐渐脱离他的掌控。他抓不住,又抽不离,飞蛾扑火地沉溺其中。
许执痛,痛得快死了。
梁尚,你能不能再爱一次呢。
许执就那么麻木僵硬地站在厨房里,听着外面两个人的侬言蜜语。
“吃完再走。”
“不了,尚哥,学校晚上有门禁。”
梁尚的语气强硬地不容拒绝,“等会让司机送你。”
杨京脸上的笑收起来,他冲许执点了下头,坐到桌子那,面条在灯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可他为肚子默哀,他下午刚吃了一整份黄焖鸡米饭,又没进行什么体力活动,哪消化得了呢。
杨京赶时间,主人没留客的意思,他必须赶在门禁前回学校。刚出锅五分钟的面条,杨京吃完,用了三分钟。
看了梁尚的脸色,才出门。
许执用这次的乖巧听话,换来一个居住的机会。
他被安顿在客房,与主卧仅仅一墙之隔。许执很开心,进去先摸了摸那片墙,感觉梁尚在守护他。
许执这才再次打量面前的这所房间,不是土豪风,反而是主人精心布置过的北欧色调。
床头开了一盏小夜灯,其余地方都是暗的。不过可以看见,衣服饰物一应俱全。连最不起眼的牙膏都是他最喜欢的那个老品牌的依梨花香味。
房间里的浴袍是和梁尚同款不同色,一个法国的小众品牌,价格不菲,梁尚并不稀得在物质上苛待任何人。
许执洗漱完,房门就被敲了敲,是穿白大褂的家庭医生,“许先生,我来帮您处理一下伤口。”
许执礼貌性地点点头,心底的苦涩却渐渐蔓延。这么晚了,还有麻烦别人的必要吗。看来梁尚是真的很怕他死这儿,让他的婚房招了晦气。
许执乖乖坐在床边,袖口被挽起来,漏出白皙干净的一截手腕,淡蓝色的血管在平滑的肌肤下蔓延,红色伤疤更显狰狞。
“血清需要打进伤口里,会很疼,要忍着点儿。”医生娴熟地推管,却在将要下手时略有停顿。
弄疼金主的小金雀,可不是一件好事。
许执看出他的忧心,眼眸轻弯漾出温和一笑,“没关系的,我抗痛。”
随后低头,屏住了气,盯了一瞬针头,默默看向左侧的灰色床单。
这几秒格外慢,寂静的空气中响起火机声,梁尚低眉,高挺鼻梁在火光映衬下更显优越,淡漠的眼神扫过来,许执下意识将狰狞丑陋的手腕往下压。
空气中“嘶”的一声,许执吸了口凉气,慌忙道歉,“不好意思,我不该乱动的。”
医生想到刚才的场景,浑身冒了一层冷汗,“对不起,许先生,是我没抓紧。”
梁尚嘴角弧度向下,没往日温和,烟雾缭绕中,更显得神秘危险。
卧室的灯光偏暖色调,冰凉的液体一丝丝注入伤口的血管中,痛感来得格外持久猛烈,许执咬紧了唇,不让一点声音从泛白的嘴角溢出来,造成不必要的扰客。
不经意间,全身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与清晰难抗的疼痛斗争。宽松的浴袍下,左腿内侧的肉显得格外柔软,皮肤较白的缘故,脚踝那泛着可爱的粉色,轻微耸动。
梁尚收回视线,对着门缝弹了弹烟灰,转身的脚步略显了些匆忙。
这管针打得比七八月份的外卖还要劳人心神,那股剧痛的酸爽感肆无忌惮地侵蚀着记忆,在脑海里扎根永存。
许执没关床头灯,在昏暗仅一点的光源下强制闭上眼睛,又转到背对光源的那一边。过会,又翻个边,将被子盖到头上,蜷成了小小的一堆。
梁尚家的被子怎么也是他身上的味道……
凌晨1:16,黑灰色的被子在黑暗中动了动,许执探出来毛茸茸半个头。
这个点,梁尚大概睡了。
许执转动主卧门的把手,推进去一点缝隙看来梁尚现在睡觉没有锁门的习惯。
黑暗中,梁尚睡得很熟,呼吸声些许粗重,像机械似的节奏平稳。
许执眼睛渐渐适应光亮,看清了一些,梁尚只占了床的右边,左边的胳膊向那边延伸。
许执垂着脑袋,在床头站了半晌,最后绕到那一边,悄无声息地躺了上去。
梁尚似乎察觉到动静,胳膊向下垂了点。黑暗中指节微屈,弯成很好看的弧度,更显修长骨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