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就今晚吧,趁他睡着后用刀杀死他。
芙舟开始发热了,眼珠子活了过来,熠熠生光。
“想什么呢?”楚湛问。
芙舟垂下眼睛,怕被楚湛那双锐利的眼看透。
可是芙舟身上没有刀。这怎么办?
“张嘴。”楚湛这时要为他刷里侧的牙齿。
芙舟张了嘴,楚湛偏头为他刷,又说:“张大点儿。”
芙舟说:“我要吃水果。”有水果就会有水果刀吧。
“刚才怎么不说?”楚湛笑道,“现在我们都在刷牙了呀。”
“我要吃。”芙舟说。
“刷完让你吃。”楚湛拿了杯子为他接漱口的水。
芙舟从洗漱台上跳下来,接过杯子关了水龙头,漱口的时候在镜子里跟楚湛对视。
他鼓着腮帮子,眼睛直直看着镜子里的楚湛。
他这样叫楚湛笑了,两边的唇角弯起来,看着装出乖巧模样的他。
漱完口芙舟用手背擦过水润的嘴巴,转身看向楚湛。
“走。”楚湛说,“吃完水果再泡澡。”
芙舟一瞬间瞪了眼。楚湛笑笑,冲他招招手:“过来。”
他们回到榻榻米,芙舟正襟危坐,心脏因为今晚就要杀死楚湛而沸腾。
楚湛吩咐女仆去准备果盘,芙舟皱起眉:“我不要吃切好的,我要吃完整的,那样口感好。”
楚湛了然一笑,对女仆说:“听见了就去办。”
芙舟心里忐忑,猜测着楚湛那笑的含义。
“你想要刀啊?”楚湛问。
芙舟有些慌神,眼珠子盯着自己的膝盖,说:“不是。”
“想要刀也没关系。”楚湛问,“是防身,还是想杀了我?”
“防身。”芙舟挤出泪眼汪汪,面向楚湛示弱,“我害怕你再那样。”
“有什么好害怕的呀。”楚湛看似在安慰他。
“那你不要那样。”芙舟蹙眉道。
楚湛知道他这肯定有演戏的成分,毕竟是一朵有点心机的芙蓉花。
没有拆穿他,而是说:“你不是也害怕刀么,你不要拿刀,我就不那样你。”
芙舟的脸色微变。
三秒后房门被打开,几个女仆端着盘走进来,盘中摆满了水果,按照芙舟的意思,没有切块。
盘中配备了小巧的水果刀,芙舟看了一眼,只有巴掌大小。
“你要是拿的话,那我只能强迫你了,到时候说不定我们都要见血。”楚湛语气悠悠。
“我不拿。”芙舟说,“我不想吃了,我要去洗澡。”
“也行。”楚湛抬手示意女仆们退出去,接着又说:“我帮你洗。”
“不用,找个女仆帮帮忙就可以了。”芙舟想见小莺。想通过小莺寻求苏先生的帮助。或者让小莺给他刀。
“好。”楚湛说。
“那个长发女仆。”芙舟反应过来自己大意了,“小莺。”
没想到楚湛只是淡淡地:“可以。”
芙舟装出乖乖的模样点头,心里想,要是还有下次,那下次一定要巧妙些,不能被楚湛起一丁点疑心。
楚湛带芙舟到浴室,还是先前用过的那间。不好的回忆袭击,芙舟脸色一沉。
“我在床上等你。”楚湛离开时回眸对他说。
芙舟安静得像是睁着眼沉睡了,没有任何表态。
他不急着下浴池,等到小莺来了,立刻要说话,又忍着,等小莺关好门再问:“苏先生忙吗?”
“我知道你找我是这件事。”小莺为难道,“不巧,苏先生在书房办公,很忙。我们谁也不能去打扰。”
她带来了芙舟的睡衣,将之搁在屏风那边的椅上。
她的身影亭亭玉立在屏风那边,低声道:“对不起芙舟,这次我不能帮你了,得看你自己。”
“那你能帮我弄把刀过来吗。”芙舟拜托道。
小莺从屏风后探出头:“大概也不行了,他好像发现了我们。”
芙舟像霜打的茄子,焉了。
由于在想法子脱离楚湛,泡澡再冲洗,擦干身体换衣这一系列流程,芙舟花了快一个小时。
套到身上的睡衣又软又轻柔,杏色的布料上染着洋桔梗,从花心漫出的绿色由浓到浅,十分美观。
芙舟从洗漱间走出,与站在门边的小莺对上眼。
“芙舟,记得苏先生上次对你说的话吗?你这次就靠自己不受他的欺负吧。”
芙舟没有把握。
小莺走后,他慢吞吞地往楚湛的浴室挪动,从天花板上吊下来的纱帘静静地飘,他看见楚湛在熄灭桌上的沉香。
楚湛很高大,肩膀也宽,像一片黑压压的乌云。
那香被熄灭了,可室内好像有比它更香的东西,不知道那是什么。
芙舟移开看楚湛的眼。
比沉香更香的东西当然是芙舟,楚湛知道他来了,他就站在、不如说他是躲在纱帘后面。
楚湛换了睡衣,深蓝色的圆领,只有扣子那儿有不知名花朵的刺绣。
他双手插兜面向芙舟,宽大的裤管在飘动。
他站在那儿,像站在深山里溪流处,也像站在一阵明快夏风里顶着浩瀚星空。
他望着芙舟,这朵高山上独立的白芙蓉。
芙舟那清凌凌的眼忽隐忽现,恰似深山里清澈的流水,也像夏夜的闪亮星空。
多么唯美,这就是芙舟再次给他的唯美。
他笑道:“小芙,过来一起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