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不要如此绝情,我与你自然是有好话要说的。”邱世成伸手欲拨开指在胸口的镇纸,发现拨不动,便放弃了他喜好近身调戏青楼瓦舍娼妓的惯用手段。
“你都十七了,再不嫁人可就是老姑娘了,表哥心疼你,不忍心看你被人背地里说闲话,少不得我委屈一下,做个亲上加亲。”
“滚出去!”柳裁怒骂。
瞧她们主仆架势,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邱世成撕开笑脸,换上尖酸刻薄相,嘿嘿一笑。
“柳裁,你不就是喜欢勾搭长相俊俏的公子哥么,我是不如人家贵人有美貌,但你跟了我,我不耽误你找俊美公子玩。”
“再口出狂言,别怪我手下无情。”展红镜怒目而视,看着是要出手的样子。
“真当自己是贞节烈女呢,别给脸不要,你是什么玩意儿自己心里得有数,若今天不应,来日哭着喊着也只能给我当个贱妾了。不过是被贵人玩剩的下三滥的贱……啊,疼疼疼……”
不需展红镜出手,裴寂听到他口出恶言,长腿一迈,立时进屋,先卸了邱世成一只胳膊,听到他的哭爹喊娘声不免更加嫌恶,马上一脚飞起,将人踹出屋子。
邱世成呜呜哭着,在院里滚了两滚,吃了满嘴的泥土,刚睁开眼打算叫骂,忽看到那人身着亲王朝服,立即骇得憋住了脏话,动也不敢乱动,甚至忘记认错求饶。
以后的事,不消吩咐,李沛德提起瘦鸡仔似的邱世成,从后门出了院子。
处理这等腌臜货,自不能让主子费心,拉进京兆府,或断胳膊,或断腿。
但考虑到他爹是京兆府少尹,李沛德法外开恩,吩咐受到只断他的双.腿,既免去了他爹在同僚面前丢人的尴尬,又省得他再出来丢人现眼,纠缠姑娘,一举两得。
闻听邱世成之语,柳裁本气的浑身发抖,心里作呕,粉拳紧握,但转眼瞧见裴寂来救,即刻好了三分。
她第一次瞧见裴寂着朝服,平日里的华服已富贵无比,今与之相比,更胜从前,将虽满脸黑气却面如冠玉的人,衬得愈加贵气逼人,天上有地上无的。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利落至极。宽肩窄腰,容貌俊美,平日里以为他养尊处优,未曾想过出手竟能如此漂亮潇洒,绝非绣花枕头可比。
直看得她的心扑通扑通,狠跳了几下。
“吓傻了么?”
裴寂眉头紧蹙,捏着她的小手,将人拉进怀里。
展红镜知晓他是肃王,要求娶柳裁,但两人现在的关系似乎有些复杂,不便向外说道。她放下镇纸,赶紧退了出去。
柳裁飘飞的思绪转回心口,邱世成不堪入耳的嘲讽仍在耳边,想起那令人作呕的嘴脸,竟也敢想自己求亲,便十分委屈地回抱住了裴寂。
几下抽抽噎噎,又惹得裴寂心尖儿颤了几颤。
将下巴低在她的发丝上,一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臂将她圈得更紧,他心疼地道:“都是我的错,害你被人误解。”
柳裁:“……”
她心里多少有些发虚,邱世成人虽混蛋,却也说了句实话,当初她的确是瞧他貌美,才半分糊涂半分清醒地成就了那番事的,抵赖不得。
目下听裴寂温情话语,心下有些不忍,从他怀里挣开,往一旁太师椅上做下,低着头问道:“怎么这身装扮过来?”
问这句话时,她眼眶里的红还没完全消散,再加上低垂的小脸,紧抿的樱唇,裴寂只道她果然心中不快,是在嗔怒诘问他。
他弯腰蹲下,仰头与她对视,抬起右手,指腹轻扫她的眼尾,满眼的柔情蜜意,满脸的爱意缱绻。
“一天多没见了,阿宝不想我么?”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家伙虽没有吟念情诗,说出的话却撩人心弦。
短短一盏茶的时间,被撩两次,柳裁短瞬地忘记了昨日同妹妹下过的保证,心真的乱了。
望着他的眉眼,柳裁心里蓦地悸动起来,着实很难说不。
她的唇离他的眼眸不过三指之距,他衣服上淡淡的香气,无缘无故地喷薄向上,绕在她的口鼻处,怎么也不肯散去。
嫣唇开合几次,在几乎要吻上去的时候,外头响起一个小丫头的声音。
“东家,晚饭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