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夕吸了吸鼻子,倔强地偏过头,“不需要!”
徐以安没理会她的逞强,目光扫过桌上一排空酒瓶,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还好吗?”
您没长眼吗?
老娘非常非常非常的不好!
楚怀夕很大声地冷笑一声,故意将红唇印在空杯沿,“不劳您费心,我好得很!”
徐以安望着酒杯,喉咙在阴影里动了动,淡淡“嗯”了一声,“那再见。”转身作势要走。
楚怀夕一噎,急忙拽住她的手腕,嗓音里带着一丝慌乱,“你去哪儿啊?”
“回去睡觉。”徐以安抿了抿干涩的唇,语气有些疲惫,“刚下手术,有点累。”
酒吧的灯光忽明忽暗,情歌悠扬婉转。
楚怀夕撞进徐以安镜片后泛着血丝的眼睛。这人手术帽压痕还残留在发间,白衬衫领口露出一截冷白肌肤,像是从无菌室直接坠入声色场。
楚怀夕知道,徐以安作为心外科的医生,加班做手术是常态,而且在手术台上常常一站就是几个小时。
她心里没来由地涌入一阵酸楚。
“加班你还跑来干嘛!”楚怀夕微哑的嗓音里满是关心与心疼,“你吃饭了吗?”
徐以安摇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忙完已经十一点了,来不及吃饭。”
楚怀夕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人是在说,如果她下班去吃饭,就赶不上今天亲口对自己说“情人节快乐”了。
楚怀夕瞥见对方左手腕表停在23:54分,情人节最后一支探戈正从留声机里漫出来。
她眨了眨眼睫,感动与心疼交织在一起。
楚怀夕站起身,轻轻摸了下徐以安垂在身侧的手,语气温柔,“走吧,我陪你去吃饭。”
指尖相触的瞬间,徐以安触电般缩手。这个习惯性的躲避让楚怀夕眸光暗了暗。
“想回家吃。”徐以安声音依旧淡淡的。
徐以安有洁癖,总觉得外面的饭菜都不怎么干净,以往都是楚怀夕在家里给她做饭吃。但最近两人闹矛盾,楚怀夕已经很久没进厨房了。
楚怀夕皱着眉头,有些为难地说:“可是我家没什么菜,这么晚超市应该也关门了吧…”
花蝴蝶因为没米下锅而皱眉。
有点可爱。
“没关系。”徐以安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调侃,“你家有火就行?”
楚怀夕一瞬明白了她的意思,想到自己刚才的自言自语的话都被这人听了去,老脸一红,不过作为花蝴蝶,她的尴尬只是一闪而过。
楚怀夕微弯腰,牵起被龙舌兰润泽的唇,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对方熨烫平整的衬衫下摆,尾音勾着蜜,“徐大医生,请您放心,我家的火非常旺,可以烧三天三夜的旺呢~”
霓虹灯管在玻璃幕墙上流淌成暧昧星河,女人银链流苏耳坠在颈侧划出细碎流光,黑色露背长裙深V领口下的雪白随着呼吸起伏。
徐以安耳尖唰地红透,转身便走。
落荒而逃的瞬间,她在心里暗骂:这女人永远都是这么浪!
回到家,暖黄色的灯光洒满房间。
皮质沙发在暖黄壁灯下泛着蜜色柔光,徐以安坐姿端正地坐在沙发上,摘下金丝眼镜不紧不慢地擦拭,镜腿压痕在鼻梁两侧烙下淡红印记。
待镜片擦干净后,她微偏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厨房里那抹黑色。
只见楚怀夕轻车熟路地打开橱柜,拿出一把挂面,又接了壶水放在炉灶上。
下一秒,火苗噌地蹿了起来,舔舐着锅底。
徐以安看着楚怀夕冷白手腕上的梵克雅宝手链与铸铁锅相撞,发出清越声响。
她煮面的样子像在调制鸡尾酒,葱段在瓷刀下绽成翠玉簪花。
煮面的动作和调酒时一样赏心悦目。
徐以安看到楚怀夕从冰箱里翻找出两个鸡蛋和一小把有点蔫巴的上海青,看到她对着手里的菜皱起眉头,听到她在小声地念菜谱。
灯光下,徐以安的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不一会儿,厨房里便弥漫着诱人的香气。
楚怀夕关了火,将煮好的面条小心翼翼地盛到徐以安的专用碗里,浇上鲜美的汤汁,最后撒上一把葱花。
“徐医生,开饭咯。”
楚怀夕端着热气腾腾的面条,笑盈盈地走到客厅,却发现徐以安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楚怀夕顿住脚步,眸中满是心疼与温柔。
徐以安头微歪向一侧,几缕碎发垂落在脸颊上,均匀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她嘴角微扬着,似乎正做着什么美梦。
楚怀夕笑了笑,抬手将徐以安脸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这份宁静。
半晌,她起身,轻手轻脚地走进卧室,拿了一条毛毯,盖在徐以安身上,细心地掖好边角。
而后她在沙发边的躺椅上坐下,双手托腮,静静守着徐以安,无声说:“徐医生,辛苦了。”
十分钟后,徐以安缓缓睁开眼,发现楚怀夕正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坐直身,“我睡着了?”
楚怀夕点点头,将面条端到她面前:“快吃吧,都有点坨了。”
徐以安双手接过面条,斯文地吃了一口,微眯了下眸,“谢谢。”
“别跟我客气。”楚怀夕摇摇头,柔声说:“徐以安,以后不管多晚,都要记得先吃饭。”
停了一秒,郑重道:“我会一直等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