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失去唯一的退路,她剩下的选择只有——跑!
可人怎么可能跑得过能穿墙飞天的鬼,她跑到口鼻泛腥,双腿逐渐像灌铅一样沉重,甚至连视线也模糊不清,那是无法直接伤人的鬼魂在一点点蚕食她的精气。
精气吸干之后身体油尽灯枯,灵魂离体之时将会被瓜分吞噬。
她渐渐跑不动了,黑影从四面八方围来,密密麻麻将她包住,冲天的鬼气让她连昏暗的路灯灯光都看不到了,更看不到前路。
眼看那些恶鬼就要冲到她跟前,她甚至已经能感受到森森鬼气像冰冷的刀子刺入身体,心中只剩等死的绝望。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强光从前方打来,汽车前照灯的光束如同一道利箭划破夜幕,将天地分割成上下两半。
强光让梁欢欢下意识闭上眼睛,错过了一道朝她飞扑而来的巨大金色虚影。
金色虚影所到之处,那些先前还狰狞着要将她吞噬的恶鬼,全都在灼烧中化作飞灰。
不过维持几秒,强光熄灭,汽车引擎的轰鸣停歇,万籁俱寂过后渐渐有了虫鸣。
梁欢欢缓缓睁开眼睛,口鼻中的腥味没散去,但周围的威胁已经不存在。
紧绷的神经在此刻放松才察觉到到身体枯竭得有多厉害,脚下一软就要栽倒在地,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被人抱住了,裴舟接近一米九的个子,宽大的怀抱将她完全包裹。
被吸食了太多精气,梁欢欢没有回抱的力气,却能清楚感受到拥抱的温度,以及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木质香味气息,带着安人心魄的魔力。
她在裴舟怀中无力地垂着手,抬起头看在最后时刻将自己从生死一线拉回来的人,泪流满脸,却没有劫后余生的后怕与庆幸,只有无尽的委屈,
“先生……”她吸了吸鼻子,“师父他是不是不要我了?以后我只能自己一个人了吗?”
她哭的伤心欲绝,裴舟没有回答,却逐渐收紧抱着人的双臂,心底深处细微的揪痛着。
哭了很久,怀中的人渐渐安静,同时也软得像没了骨头,低头一看才发现人已经昏过去。
他将人打横抱起,只感觉轻得像一支羽毛,略有深意看了路边的林子一眼,这才把人抱上车,轻轻放在后车座上。
昏迷中的人似乎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一碰到冰冷的车座整个人就蜷缩起来,眉头紧紧皱起,被冷汗浸湿的头发粘黏在脸上,无助到令人心疼。
裴舟本想关上车门,看到这一幕僵站了半晌,终究还是没狠下心关上,放出老槐开车,自己在后座落座,轻轻扶起梁欢欢的头搁在大腿上。
车辆起步往回行驶,梁欢欢睡得并不安慰,呢喃着说梦话,有时喊着不要过来,有时哭着叫师父。
一直回到庭院裴舟将她放在床上情况也没有好转,她在梦魇中苦苦挣扎。
“先生。”老槐站在床边,素来只会笑眯眯的脸上多了不忍的情绪,“小姐被吸食太多精气,今晚会很难熬。”
失了精气的人体虚魂体不定,睡着时容易被惧怕的事困住。
“损失的精气只能慢慢养回来,受惊的精神也只能她自己从恐惧中走出,我们帮不了她什么。”
“先生,我可以不回到本体里吗?我想陪着小姐。”
裴舟顿了顿,以前的老槐只是一具被他灌输一丝灵智,只知道执行命令的木偶,从来不会提出要求。
现在他已经拥有自己的想法,而让他拥有这些的……
裴舟看向床上的梁欢欢,眸光深沉。
“随你吧,以后只要你不想就不必回到本体里,我不会强迫你。”
说完他走出屋子。
外边夜色浓稠,他来到院中,本就冷峻的眉眼愈发凛冽,对着一个方向语气浸了寒霜般生冷,
“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