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忙?”
“人家的隐私嘛,但你放心好了,我有分寸。”
小时候的连知雨有分寸那是天方夜谭,但这几年的她确实是成熟了也收敛了很多。连扬不疑有他,只温和地、走程序一般念叨:“你毕竟还是个女孩子,年纪又小,最好是不要一个人到处跑,也别去什么危险的地方。”
且抛开从小到大的安全教育,光是在警局听说的各类可怕案件,就足够让连知雨树立远高于同龄人的安全意识了,她当然分得清轻重。但目前为止,她去的地方、做的事都很平常,算不上危险,甚至去聂家别墅之前她还先和纪铃铃报了个备。
只是家长关心则乱,自己爸妈再开明,也难免有不必要的担忧。
与其向他们解释那么多,不如直接找个说辞让他们安心。
连知雨糊弄爸妈也糊弄出经验了,她随口道:“我没有一个人,我都有朋友一起的。不信的话你随时查岗,我保证除了换衣服上厕所什么的身边一直有人。”
“好,”谢怀瑜突然发话,一口答应下来。
她用犀利的目光盯着连知雨:“那就说好了,如果我和你爸爸打电话过来,是正常情况,而你身边没有同伴,你就给我到云南待一暑假。”
连知雨:“……”
敢情就在这等着她上套呢。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败在这对夫妻的完美配合之下。
可是,为什么呢?
连知雨挪到沙发边,在谢怀瑜身旁坐下,小声问:“妈妈,最近榕城不会出什么连环杀人魔了吧?所以你才这么担心我的安全。”
“你是在说我平时对你的安全失职了?”谢怀瑜根本不吃她这一套,直接把问题打回去。
“……当然不是,我就是关心一下我们这个城市的公共安全,还有您的工作嘛。”连知雨干笑道。
“没你期待的奇案大案,只是就像你爸说的,一个小女孩单独在外面乱跑本来就不安全,讲你也讲不听,只能出此下策了。”谢怀瑜的目光由电视转到连知雨脸上:“不过,你都把钱还完了,还忙什么呢?别不是你有奇案大案了吧?”
有那么一瞬间,连知雨呼吸都要停止了。
她用尽全力将脸上呼之欲出的惊慌压下,眉心忧郁地蹙起:“哎,我倒是想。”
谢怀瑜斜睨她一眼,目光回到电视里播放的新闻上。
“我们发了新华书店的卡,两百块钱,你拿去用掉吧。看看书得了,我们这里没有名侦探生长的土壤,你那水平暂时也够呛。”她半推半拍女儿的肩膀:“洗个澡,早点睡。”
连知雨起身,背着谢怀瑜一阵呲牙咧嘴。
理智告诉她谢怀瑜说得也没错,但此刻她抓到陈展鸿的决心比什么时候都坚定了。
“难怪你还是答应来见我了。”秦觉夏了然。
连知雨摇了摇食指:“我不是答应来见你,我是来还你一个人情。你发的那张照片,我找到地方了。”
没错,谢怀瑜的话起到的更多是激励作用。她花了两个小时整理、搜索,加上一个上午的奔波,凭借照片上的信息找到了拍摄地。
她把镜头对着的窗户放大,占满屏幕:“你看,这里的角度是偏向上拍的,但窗景最下面有电线,而且根据粗细来看就在附近,可是再看它的远景,拍照的房间楼层应该并不高。也就是说,它处在一个,近距离内有明显地势落差的地方,这样的地方重庆有很多,榕城并不多。”
“然后,”连知雨划到照片的最左侧:“还有关上的这扇窗。”
关上的窗是祥云纹路、凹凸不平的透明玻璃花窗,把窗外的景色洇晕成一块水彩斑驳的抽象画,但:“看这一块的配色,这一道全是墨绿的底色,一个招牌。然后白字,还有这里一点点点的黄,像是标的颜色。刚好有两个连锁品牌符合这个配色,绿芳水果,还有——”
不等连知雨说完,秦觉夏骤然抬头,视线离开手机屏幕,看向了马路对面的那块墨绿白字招牌。
安康大药房。
那么,拍照的地点。
他转过身,身后的坡道上浓密的爬山虎编织出一道反向的深绿帷幕,帷幕的尽头,越过锈红的栏杆和的素灰泛白的水泥道,唯一没有装防盗窗的一户,正镶着做旧的乌褐木质窗棂和云纹玻璃花窗。
但门口摆着的招牌写着:“蕉下鹿·好物集市”。
秦觉夏:“想必,你没有在那直接找到你想要的吧,侦探。”
“嗯,”连知雨摸摸鼻子:“原来的店去年年底到期不续租,房东电话也打不通。”
像是要强调什么似的,她提高声音:“可是我去二楼看过了,房间格局没变,就是那张照片的样子。我还拍了张相同视角的。我确定,那张照片就在这拍的。”
她把自己拍的照片发给秦觉夏,附带一串电话号码:“这是房东的电话,现在我们算是完全两清,之后各凭本事吧。”
秦觉夏拦住她:“你不问问我找你什么事吗?”
连知雨迟疑了一秒,然后就听他语速飞快地绝了她说不问的机会。
“最开始警察在展羽茶园查的是什么?”
连知雨下意识要说茶叶交流会被陷害,在对上秦觉夏眼神的一刻又瞬时觉察到了什么不对。
警察后来查过唤晴,尽管最后没问题,但最开始是有嫌疑的,那,是什么嫌疑?
“我昨天晚上也查了一些东西。”秦觉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