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是真正弄丢了她,引灵感应着红绳与铃铛,回应白术的只有一塘幽静的死水。
京墨消失的这段时日,白术连着试了多次都不闻回音,不见其形。
想起少女腕间那丝红绳只剩叹息。
远在魔族的京墨方在运气调和,一时念力波动,周身环绕的金色屏障便破了,只留她扶着床头猛烈的干咳。
推门刚好进来的婢女穗言见状,着急忙慌的放下药碗过去扶她。
“京墨姑娘,你切勿操之过急,身体要紧。”
京墨并不领情,没好气的打开穗言的手,“你自是安逸,我的烂命全看当下。”
穗言是音蛛夫人留给京墨的贴身婢女,说是照顾,实则是监视。自然对她心存芥蒂,只道是假惺惺关怀。
穗言也不恼,看京墨坐起,又自觉的端去了药碗给她。
里面只是寻常助灵力滋补的草药,每日一服,京墨都会探查无误后一饮而下,最后再苦着小脸皱成团,摸索着找蜜饯吃。
穗言轻笑,塞了一个放在京墨手中,她冷哼一声又是速速吃下。
小孩,装成大人的小孩。这是穗言这几天对京墨的印象。
见她乖乖把药喝了,施了法将碗清洁变走。穗言默不作声的回到卧房旁的主厅内看起药谱,两人隔着半墙和巨大的垂帘,各自做起自己的事来。
寸步不离的监视,实实在在。
京墨走回床边,这是为数不多的视线盲区,她撩开左手衣袖,只见脉搏一圈是触目惊心的红疤,隐约能瞅见疤痕上那花纹,就像是编花后的红绳,历历在目。
小心翼翼的抚上伤疤,京墨尽量把气息放轻,闭上眼屏气凝神好一会,那疤痕就这样消掉了一小块。
看着皮肤露出完好的一点,京墨冷笑着,又是用念力成刀划过那皮肤,连接起来的红色疤痕再次成了一个圈,明晃晃的锁住脉搏。
这几日京墨的身体早就恢复的差不多,消白术的箭伤绰绰有余。
无意发现能消白术的箭伤还是在青玄宫的时候,一日白术不在,汪汪擦箭不慎误伤,血流不止根本凝固不上。
正好叫京墨瞧见给她愈合了伤口,碍于犯错,汪汪也就让京墨替自己瞒下了此事。
两个人关系自那时也就缓和了很多。
京墨身上的这一道疤痕也来自白术,原是白术给她系的红绳,本意是给他人寻踪护命的物什,自然不会被原主人触发。
不仅在白术射出那一箭时没有保护她,反而就地勒紧炙烧,在京墨白皙的手腕上硬生生烫出了疤,烙下了痕。
不愧是上仙,在她身上留下的疤,真是阴魂不散还跟着她重塑了肉身。
京墨能消,可她偏不想消。
这疤就留在手上,红得惊心刺疼了眼,时刻提醒她,那巧言善欺的师尊罪该当死!
情绪的浓烈,京墨眼角泛出荷尖的一抹绯色,待在魔族的地界,身体反而灵力充沛。
许是重塑能量来源魔族,有了感应罢。
京墨只觉可笑,曾几何时她在仙族被人暗笑废物,拼了命的考仙考、学仙法、拜仙门,铁了心要匡扶正道,铲除邪祟。
到头来自己最信任的师尊日日想着怎么剖丹,自己当是朋友的灵兽夜夜提防她怕她逃走。
什么是正道?什么是邪祟?
只有力量,只有白术击杀自己之时,那绝对力量上的碾压才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京墨起身,不动声色地靠近垂帘,佯装运气反观察着穗言的动向,她得要行动起来。
坐以待毙每日喝着一碗补药。
这不够,很不够。
得想个办法溜出去,熟悉地形、寻找药物、获取信息这些都好,就是不能坐以待毙。
音蛛此时定在主殿内,每日的晨间例会她不会缺席,如此穗言惊动到她的可能性不大。
想到这里,京墨背身,狠起心掌内运气,朝自己的小腹狠狠来了一下。
一声闷哼,京墨身子幡然倒下,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演戏自然也是要先骗过自己,再骗过她人。这是京墨在白术身上悟出来的道理。
声响引来穗言惊慌,这刚才还好好的人此刻就这样倒在了地上呕血。
“穗言,帮我......”京墨虚弱的抓住她的手,手掌凉的如冰。
“你这是怎的?”穗言担心京墨从不是虚假的问候,是切切实实的心疼女孩。
“五梅丝、兜尼丸和霞蝙德这三味药,速速帮我寻来,不然我就要神散魂灭了。”说着又呕了一大口血,两眼一闭昏死过去。
穗言被京墨虚弱呕血的样子吓坏了,也来不及巩固这三味药的真实性,一个劲的念着“五梅丝、兜尼丸、霞蝙德”,生怕忘了这陌生的知识。
放平京墨,一道黑气走了。
感受穗言的离开,京墨等了片刻,悄悄睁开一只眼确认后,慢悠悠站起身擦了擦嘴角的鲜血。
拍掉身上的灰,安慰自己:没事,我什么都没有,就是恢复起来速度快,吐这么点血应该没啥大碍。
一个打挺从窗户翻走,只留地上一大片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