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风:“我们都躺在塌上,只作小憩,但都不入睡。”
“我待会去坐塌。”明熹说。
临风推开客舍的门,慢条斯理地审视了一圈,像是勉强接受了此处的装潢:
“卧榻这么大,你为什么不和我一块躺?”
“我为什么要和你一块躺?!”明熹自顾把坐塌上的小案几扳开,“我倒是想问你,你为什么老想和我一块躺!这里是,在巫门也是。”
临风笑了一下:“你这不是又明知故问了吗?一个人想和另外一个人躺在同一方卧榻上,还能有什么原因?当然是因为——”
明熹整理坐塌的动作一僵。
“当然是因为卧榻够大。”
临风语气平平道。
“……”
明熹面无表情地在坐塌上睡好:“天快黑了,躺着吧——别说话了。”
“又不是真的要休息,只是引君入瓮,也不能讲话吗?”临风疑惑道,“我多讲讲,引她来找我,岂不是更好?”
回答她的是一片安静。
临风就着屋内晦暗的天色看过去,发现明熹已然开始闭目养神,安静得如同入定一般。
她勾了下唇角,放轻脚步,在坐塌边落座,然后一个歪身,就躺了上去。
临风这一整套做下来行云流水,等明熹反应过来的时候,临风已经紧紧贴着她躺下了。
“你又要做甚?!”
明熹弹跳起身,却被临风一手按着肩膀,“嘭”得压回了塌上。
临风想了想,说:“我有事要问你。”
明熹小幅度挣扎了一下,未遂。
“我信?你这一看就是随口编的——你今天到底想干什么?快,下去!”
坐塌本就不大,一人躺下绰绰有余,但两人同睡,就未免有些拥挤,动辄就会紧紧挤上另外一人。
临风纹丝不动:“为什么你不歇息?”
“我歇?我怎么歇?”明熹冷笑一声,“一会我歇着歇着,那个顾渟找上门来,你岂不正好跟她跑了?”
“怎会?”临风往里挤了一点,“我说过,这次我不会逃。你看,我的神力并不受限,可这一路以来,我也一直未曾作乱,不是吗?”
明熹:“你是不想逃,但你想悄悄去查你的事——你再挤?”
明熹为了避让,已经几乎靠里侧躺着。
可她已经这样了,临风还一个劲地悄悄往里钻,要不是因为坐塌太窄,明熹怕一推就把人推地上,后退不行,推也不好推,不然早就把人踹开了。
“既然你原本就没打算歇,”临风说,“那你答应来客栈,只是为了让我歇吗?”
“那倒也不是。”明熹顿了一下,“我也比较想躺一躺,这不正好你说找客栈吗?我也可以蹭着休息一下。”
“……”
临风似笑非笑地盯了她一阵:“所以我以前就说过,你这人真有意思。”
明熹被此人盯得浑身发毛,身前膝上又迟钝地传来暧昧的温热,分明隔着几层衣物,却烫得明熹心里发慌。
“我说,你还是尽早下去,”明熹定了定神,“你没听过有关巫门的一个传闻吗?”
“什么传闻?”
临风没有要挪窝的意思,甚至接话也接得有些心不在焉。
“传闻因巫门几乎全是女修,所盛行两巫之间结为道侣——巫,你知道吧?女者为巫,男者为觋,我的意思是,两个女修结为道侣。”明熹说,“不过当然——这和人多不多没什么关系。”
临风看起来在出神,像是过了一阵才听到她在说什么:
“所以呢?”
“……”
明熹抬手指着坐塌下方:“所以你快点下去。”
“两巫结为道侣——我倒没听说过巫门的这个传闻,不过当真很常见吗?”临风一脸认真地琢磨道,“那我与你共卧一榻……”
明熹眼疾手快捂住临风嘴巴。
临风“唔”了两声,面露疑惑。
然而不同于方才,明熹此刻的神色染上了另一层严肃。
她沉默地指了下屋顶。
临风挑了下眉,不“唔”了。
这间客舍顶上就是瓦片房顶,窗边便是城内主街,屋内八方早已被明熹部下了结界。
临风等了一阵,注意到屋顶上有着不易察觉的青光波动。
明熹示意临风候在原地,自己慢慢起身,往窗边过去。
她艰难地从临风身上越过,前脚刚沾地,窗户就被人猛地破开,窗外浓稠的夜色中,一支法术凝成的黑箭藏匿在晦暗中,直指明熹而来!
明熹抬手稳稳接住,掌心青光大盛,眨眼之间,将黑箭融了个干净。
“人呢?”明熹冷哼一声,“跑了?”
她单手扶住窗棂,飞身一跃。
然而她刚在空中晃过一个弯,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攀着窗棂的手没放,又原原本本地翻了回去。
屋内,一个浑身冒着黑气的人正伸手向临风掏去!
明熹闪身上前,和那人同时拽住临风的一只手——
黑影手中凝聚出一道黑影,挥手刺向临风颈间!
与此同时,浑厚的青色法力瞬间凝成两人合抱之粗,飞速冲向了黑影人的胸口,将人撞飞出去,“砰”得一声,掼在了客舍的墙上。